李母也吓坏了,声音发颤:“砚安!这、这……什么时候的事?畔畔那孩子……你们不是……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兄妹啊!”
“一开始确实是。”李砚安承认,“后来很多事情,就说不准了。是我先动的心思,也是我招惹的她,她不知道。所有一切都是我挑起来的,责任在我。”
李善平指着他,手指都在抖:“责任?你知道这是什么关系吗?啊?她虽然跟你没血缘也没法律关系,也成年了,但外人会怎么看?你让人戳脊梁骨啊!你混不混账!你的工作还想不想要了?你的脸还要不要了?我这老脸往哪搁!”
李母也急着劝:“砚安,你冷静点,这事不能冲动,你们这……这不行啊……”
李砚安等父亲吼完,才开口。
“关于工作,我想好了。我已经打了报告,申请调去其他地方,以我的资历和能力,问题不大。到了新的地方,没人知道我和畔畔之前的事。只有这样,我以后才有资格跟她说喜欢。”
“你……!”李善平气得眼前发黑,听到他连后路都想好了,更是火冒三丈。
积压的怒火和一种被儿子彻底排除在人生决策之外的失望瞬间爆发,扬手就挥了过去。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李砚安脸上。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周文昭惊叫出声。
李砚安脸被打得偏了过去,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但他没躲,也没吭声,慢慢转回头,看着父亲。
李善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骂:“这么大的事!你连说都不说一声!啊?当年你做卧底,一声不吭就走了,惹了那么大祸!差点把命丢外面!后来调回来,也是安排好了才通知家里!现在又是!又要走!又是你自己全都决定好了!我是你爹吗?李砚安!你当我爹吧!”
李砚安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
他看着暴怒的父亲,只问了一句:“我要提前问您,您同意吗?”
李善平怒吼:“我打死你都不可能会同意!”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李砚安垂下眼,“我能说的,不能说的,今天都说了。就这样吧。”
他说完,站起身,没再看任何人,径直朝门口走去。
“砚安!”李母喊他。
李砚安脚步停了一下,没回头,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合上,关闭一片狼藉。
只剩下满桌没怎么动过的菜,和一群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劈得魂飞魄散的人们。
*
大学生活像一幅全新画卷,对姜畔而言,忙碌是底色。
她学的无人机设计与制造,课业重,实验多。
但她好像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那些复杂的图纸、参数、理论,到了她手里,都变得顺服起来。
除了学习,她也在努力践行对李砚安的那个承诺。
去看,去经历。
她参加了学校的航模社,跟着一群兴趣相投的同学熬夜调试飞机,在郊外空地上一次次试飞,摔坏过机翼,也成功过,欢呼声能掀翻天。
她拿着李砚安给的那张卡,里面的钱足够她过得宽裕,但她从大二开始,就很少用了。
因为成绩优异,拿了奖学金,又被老师推荐去了一家业内颇有名气的公司实习,实习工资加上项目奖金,完全够覆盖她的生活开销,甚至还能有些结余。
她开始学着化妆,买了几件质感不错的衣服,和室友一起去逛博物馆,看话剧,甚至在一个小长假,和几个同学一起背包去了西北,在苍茫的戈壁滩上看了一场壮阔的日落。
她尽力去体验一切新鲜的事物,吸收着这个广阔世界所能给予的一切养分。
只是偶尔,在某个实验做到深夜,拖着疲惫身子回到寝室,洗完澡躺在床上,她会拿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
她和李砚安的联系,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频率,大概一个月一次电话。
通常是他打过来。
时间不定,有时是周末的午后,有时是工作日的晚上。
电话接通,那头总是他先开口,熟悉的散漫,不易察觉的温和。
“畔畔。”
“嗯。”她通常会放下手里的事,走到阳台或者找个安静的角落。
“干嘛呢?”
“刚做完实验。”或者“在看资料。”
“吃饭了没?”
“吃了。”
“吃的什么?”
“食堂的黄焖鸡米饭。”
对话总是这样开头,琐碎,平常。
他会问她的近况,学业顺不顺利,钱够不够花,北京冬天干,记得多喝水。
她一一回答,也会问他几句,工作忙不忙,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