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身体仿佛突然间不属于自己了,所有的知觉都离他远去,麻木的躯壳里,只剩一双惊恐的眼睛,无助地望着外面的世界。
“住手!”狄炻一惊,随即挡在了晁笙的前面。
“你走开,”秦九声音嘶哑地说,“我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狄炻没有动,只是一边揉了揉太阳穴,一边叹了口气说:“如果,想让他来修习道法的人,是臾姮呢?”
秦九嚯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此话当真?”
狄炻拍了拍晁笙的肩膀,没有回答。
“她、她还好吗?”秦九眼里噙着的泪花终于再也挂不住,啪嗒啪嗒滴落到她鲜红的布甲上,像是一场雨,一场红色的雨。
狄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秦九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当下,她抹了抹眼泪,对着大厅里的众人喝道:“今天的讲道就到这里,你们各自回练功房修炼吧,有不懂的地方,多请教一下师兄师姐。简兰,你带新来的这位小师弟找一间练功房,但不准帮他。狄炻师兄,我们去禁地大堂再谈!”
说着,秦九率先穿过人群,快速向着门外走去。而狄炻也不再理会晁笙,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渐渐地,茅山众弟子也散了开去。
恢复了行动的晁笙呆呆地站在大厅门口,思索着臾姮究竟是什么人,面子竟然比狄炻师父的还要大。
这时,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小姑娘眼睛大大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白色小花编成的花藤,花藤下面坠着一枚精致小巧的玉葫芦,一条粗粗的麻绳辫利落地垂在身后,看上去颇为可爱乖巧。
“你就是晁笙?”小姑娘走到晁笙面前,俏生生地问道。
“你是?”
“我叫简兰,你呢?”
“我叫晁笙。”
“你呀,确实该打!目无尊长,大逆不道。你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秦九师父是大狼狗,你让她的面子往哪摆啊?”简兰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其实你也要多理解她一下,每次狄炻师伯外出的时候,她都会很担心,所以火气难免就大了一些。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为了撑起这个茅山付出了多少心血,所以该让让的时候,就让让吧。”
晁笙这时想起方才自己的举动,也觉得有些愧疚,当下点了点头。
“听说你十一岁了,我也快满十一岁了。虽说秦九师父直到半年前才肯教我道法,但我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到这儿了。所以就算你比我大上一些,也应该叫上我一声师姐的。来,叫吧。”简兰俏皮地说道。
“不叫。”晁笙移开目光,简洁地说道。
“哎呀,你叫嘛你叫嘛!人家一直都是最小的,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小师弟,可以当师姐了。你叫嘛,你叫嘛!”简兰开始撒起娇来,然而得到的却是同样的回答。
“不叫。”
“小气鬼!”简兰翻了个小白眼,赌气地带头向门外走去,口中没好气地说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一间练功房。本来还想瞒着秦九师父帮一下你,但现在我生气了,我不帮了!”
晁笙见状,心中有些好笑,但还是跟了上去。
“那个……你知道臾姮是谁么?”晁笙问道。
“你连自己的保荐人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还有,别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简兰没好气地道。
“可问题是我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是不是你的哪个远房亲戚?”
晁笙摇了摇头:“我只有我娘,没有其他亲戚的。”
“那你娘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你到底是从哪个石缝里蹦出来的?居然连你娘叫啥都不知道!”简兰再次翻了翻白眼。
“我娘说以前在村里,很多穷苦人家的小孩连名字都没有的。所以她也没有名字。”
“你……”简兰正要说些什么,却又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对了,我还在生气,我不应该跟你说话的!”
“简兰妹妹——”
“闭嘴!叫师姐!”
“你又跟我说话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