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五行坳荒芜的土地上。王毅凡缓缓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清冷的空气中竟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灰色涟漪，旋即消散。

他感受着体内那缕凝练如汞的混沌之气缓缓流淌，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四肢百骸。五感变得异常敏锐，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不远处一块岩石内部细微的热胀冷缩声，“看”到空气中那些混乱灵气如同彩色的溪流般缓缓流动。

“这就是…修炼的感觉吗？”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难以抑制的激动。虽然无人告知他这算不算传统的炼气一层，但他知道，自己已然不同。这是一种本质上的蜕变，是从凡人向着超凡生命迈出的坚实一步。

然而，狂喜之后，是更深的冷静。他深知，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混沌初辟之境需要海量的能量来巩固和提升，五行坳的灵气已渐渐无法满足他的需求。而且，他依旧缺乏系统的修炼法门，全凭本能，效率低下且危险。

翌日，杂役处。

“王毅凡！今日你去库房，将新到的一批‘黑铁矿’搬到炼器殿外院，清点交割！”管事师兄的声音依旧冷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师兄。”王毅凡低头应道，眼神平静无波。

黑铁矿是一种低阶炼器材料，蕴含稀薄的金、土属性灵气，质地沉重。往常，这活计需要两三个杂役合作才能完成。但当王毅凡走到那堆小山般的矿石前时，他双手一较力，竟轻松地将一大筐矿石扛上了肩，步履稳健地向外走去。

周围几个杂役看得目瞪口呆。 “嘶…这小子…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怕是快赶上炼体一二层的师兄了吧？” “真是个怪胎…”

管事师兄也眯起了眼睛，看着王毅凡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记得这小子刚来时，虽然结实，但绝无这般神力。“莫非…在五行坳得了什么好处？”他暗自嘀咕，却摇摇头，那鬼地方能有什么好处？估计就是天生蛮力，以前没显露罢了。

王毅凡对此充耳不闻。他默默搬运着矿石，心中却是一动。手掌接触这些粗糙的矿石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比五行坳更加浓郁精纯一些的金、土灵气。虽然属性单一，但总量可观。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当他独自搬运时，他会悄然运转混沌灵根，掌心产生一丝微弱的吸力，如同蚂蚁搬家般，偷偷汲取着矿石中精纯的金土灵气。虽然每次只能吸取一丝，但积少成多，竟比在五行坳吸收混乱灵气效率更高，转化出的混沌之气也更加凝练！

一个新的“粮仓”被发现了！

从此，王毅凡更加“热爱”各种搬运、处理材料的任务。无论是丹房需要晾晒的富含木火灵气的药渣，还是符箓堂清理出来的沾染各色灵墨的废水，他都主动请缨。在旁人看来，这是傻小子肯出力，殊不知他正在疯狂地“偷吃”着这些对他人无用甚至有害的“废料”中的能量。

他的修为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稳步提升。丹田内的灰色气旋越发凝实，那缕混沌之气也粗壮了几分。他的体魄进一步增强，偶尔需要展现力量时，也控制在“天赋异禀”的合理范围内，虽引人惊讶，却并未往修炼上多想——一个“混沌废体”怎么可能修炼？

这日，王毅凡刚照料完赤焰草，正准备离开百草园，忽然听到一阵惊慌的呼喊和孩童的哭叫声从园子深处传来！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药童不慎跌入了园中用来沤肥的“灵沼池”中！那池中堆积着无数灵植残骸、妖兽粪便，经过发酵，不仅恶臭无比，更蕴含着极其复杂混乱、甚至带有毒性的沼气和平和灵气！寻常弟子掉进去，不及时救出，恐有性命之忧！

几个杂役和那药童的师兄急得团团转，却无人敢轻易下去——那混乱的沼气足以让炼气中期以下的修士灵力紊乱，甚至中毒！

王毅凡见状，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到池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纵身跳入了那污秽不堪的灵沼池中！

一入池中，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和窒息感扑面而来！更重要的是，池中那狂暴混乱、带有毒性的混合能量瞬间如同无数根针般刺向他全身，试图钻入他的经脉！

若是以前，他必死无疑！

但此刻，他丹田内的混沌气旋感应到外界的能量冲击，瞬间自动加速运转！

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吸收，而是带着一种霸道的吞噬之意！

那些足以让普通修士灵力紊乱、中毒的混乱沼气和平和灵气，在接触到王毅凡身体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被混沌气旋疯狂地拉扯、吸入体内！

剧毒？混乱？在混沌之气的转化下，统统化为了最本源的养料！虽然过程依旧带来阵阵不适，却远谈不上伤害！

王毅凡屏住呼吸，很快在污浊的池水中摸到了那个吓傻了的药童，奋力将其托出水面，推到了岸边。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孩子拉上去，又是拍背又是喂水。

王毅凡自己也爬了上来，浑身沾满污秽，恶臭难当。但他顾不得这些，立刻查看那药童的情况。孩子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这时，一位闻讯赶来的百草园执事（筑基期）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浑身污秽、却神色平静的王毅凡，眉头微皱。他刚才远远感觉到灵沼池的能量有一瞬间的异常波动，似乎被大量抽取，但转眼即逝。再看王毅凡，明明只是个杂役，跳进那等凶险之地，竟似乎毫发无伤？

“你…”执事看向王毅凡，目光带着审视，“无事？”

王毅凡心中一凛，知道刚才情急之下，吸收能量可能过猛，引起了注意。他立刻低下头，装作气息不稳、强忍恶心的样子，哑声道：“回…回执事，弟子只是身体比常人结实些…现在觉得有些头晕恶心…”

那执事又用神识扫了他一遍，确实没发现任何灵力波动，只当是年轻人血气旺，扛住了沼气，便不再深究，点了点头：“嗯，反应迅捷，心性不错。去清洗一下吧，回头去管事那领十块下品灵石作为赏赐。”

“多谢执事！”王毅凡连忙躬身，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这件事很快在杂役处和小部分外门弟子中传开。王毅凡得了个“傻大胆”的名声，更多人认为他只是运气好加上皮糙肉厚。那十块灵石的赏赐让不少人眼红，但也仅此而已。

然而，王毅凡自己知道，他收获的远不止十块灵石。

在灵沼池中那短暂的疯狂吸收，让他丹田内的混沌之气暴涨一截！几乎相当于他平日偷偷修炼半个月的成果！

风险和机遇并存。

更重要的是，他验证了混沌之气的另一项能力——极强的抗毒性兼容性！那些混乱的毒气能量，同样能被混沌灵根转化为无害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