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微就跟着丁忍走了。
丁忍没问她要去哪儿,她也没说,就默默跟在他身后。他高她一个多头,走路很快,步子迈得大,林微得小跑才能跟上。
丁忍把林微带到贫民窟深处的一间旧衣铺。铺子老板是个独眼的老头,看了丁忍一眼,没多问,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堆旧衣服。
“挑两件能穿的。”丁忍说。
林微选了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和一条长裤,都是别人穿过的,却还算干净。换好衣服出来,丁忍已经在铺门口等着,手里拿着两个刚出炉的面包。
“吃。”他塞给她一个。
面包还热乎,带着点麦香。林微咬了一大口,噎得直瞪眼,丁忍递过一瓶水,嘴角好像动了一下,像是在笑。
“你能做什么?”丁忍突然问她。
林微想了想:“我会算账,也能帮忙搬东西。”在市场帮母亲看摊那些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丁忍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吃饱后带着她往码头方向走。那里人多,总能找到些零活——帮人卸船、搬货,或者去仓库整理杂物,一天下来能换几个比索。
丁忍干起活来很拼,什么重活累活都接,话很少,眼神却一直很警惕。林微就在旁边打下手,算算账,递个工具,两人配合着,倒也顺顺当当。
晚上,他们还是回那个废弃仓库。丁忍在角落里铺了些干净的麻袋,算是个能躺的地方。
“以前,”丁忍靠在墙上,看着屋顶的破洞,“我在车站等了三天。”
林微没打断,安静听着。
“以为他们会回来。”他声音很平,像在说别人的事,“后来被一个猪头三骗走,关在一个小屋里。”他顿了顿,指尖蜷缩掐进掌心,“男人的力气很大,笑声恶心。”
林微的心揪了一下,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咬掉了那个男人一块肉,跑出来的。”丁忍笑了笑,那笑容里全是冷意,“从那以后,谁碰我,我就弄残谁。”
林微没说话,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的胳膊很细,却全是硬邦邦的肌肉,上面有不少旧疤。
“别可怜我。”丁忍抽回胳膊,语气硬了些。
“我没有。”林微看着他,“我知道那种……不想被人碰的感觉。”
丁忍看了她一眼,没再反驳。
几天后,丁忍带她去了个地方。是片靠近红树林的滩涂,退潮时能露出大片泥地,远处有个废弃的小木屋,只剩个框架,却能挡雨。
“这里没人来。”丁忍说,“算个地方。”
林微看着小木屋,眼睛亮了亮。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来,落在泥地上,泛着光。她走过去,摸着木屋的木头框架,突然笑了:“我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丁忍没反对。
他们捡来干净的木板钉好破洞,又从仓库搬来些麻袋铺在地上。林微还找来些野花,插在空罐头里,放在“桌子”上。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林微看着收拾好的小木屋,心里踏实了不少。
丁忍靠在门口,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嘴角好像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
晚上躺在小木屋的麻袋上,能听见远处海浪的声音。林微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有个地方能待,身边有个人,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丁忍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黑暗里,他的声音很轻:“跟着我,可能一辈子都这样。”
林微闭上眼睛,轻声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