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看清那人的面孔，赭色如瀑的长发便映入眼帘。那似乎是个女子，身着长衣——那衣裳若是素色，便真有些飘飘欲仙之感了；但那衣裳竟是红色，血一样的红色。她戴着面纱，没人看的清她的脸。她的腰肢上缠着锁链，冷酷冰凉的锁链，上面还有武术小小的利刺；血液已让锁链有些变色。被关了很久了，但那血，似乎是不尽的，还在不觉中流淌，伤口来不及结痂，就又会被生生地蹭破。她的眼睛闭着，但她的眉毛却已经展现出她此时的痛苦……

扎心。

见韩尧一动不动，良久未回头，华凜亦悄悄地探出去，看去。霎那，他愣住了。和韩尧一样，他看见了残忍的一幕，但……

也许还有别的。

但是理智告诉他们，无论现在境况如何、想法如何，他们都必须保持沉默、保持冷静。韩尧目光微烁，华凜微微抿了抿唇，二人转了回去。

一个人走近女子，缓缓向她伸出了手。突然，女子猛地睁开眼睛，那比血还红的双眸令人胆寒，那目光如利刃般刺向他心底。这愤怒、悲痛、不甘而又绝情冰冷的目光好似有魔力，他只感觉好像血液停止了流动，身体瞬间冰冷，僵住了。一会儿，他握了握拳头，放下了手，缓缓抬起头，试图直视她的眼睛。这时，女子眼中闪过一道光，数只血蝶忽地从她身后飞出，一拥而上，附在了他身上。他忽然惊慌，试图甩开它们；它们却紧紧地附着、甚至更紧了，旋即，便开始吸噬血液。一股剧烈的疼痛涌上，他一下倒在地上。

但就在此刻，锁链突然动了起来，女子身上的刻骨伤痕再度添深，血流了出来，染红了锁链。脚下的地面忽然陷下去，她便悬空。数把利刃破岩而出，指向了她，离她很近，稍稍大些动作便会被刺到。那数只蝴蝶在一瞬之间消散。女子紧闭起眼睛，试图不吭声，却还是惨叫起来，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

什么叫生不如死却求死不得。

那个人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动了动身子，脸上的胆怯全无，恢复了嚣张的神色。他的同僚缓缓走了过来。“我劝你不要挣扎。”

血液一滴又一滴地滴入地下的深处。

一会儿，他停下机关，直视女子。良久，女子无力地睁开眼，看着他。目光轻轻地如同落叶，最后落在了地上。

他呼出一口气，邪笑。“你还有利用价值，何必自暴自弃呢……我们都不忍心弄死你。”

在无人看得到的角度，女子握紧了拳头。

随后，那人走到女子旁边，微微抬起了下巴，斜着，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怎么，准备回答了没？”

就在这时，女子有些被激怒了，奋力挣扎起来，试图挣脱这一切——当然这只是无用的挣扎罢了。

那人见状，收起了高傲，露出了不满的神情，回头向同僚叫到：“打开机关！”

话音刚落，谁知未及那同僚动身，只见得一道蓝光闪过，纯而不矫，果而不煞。他的背部留下了一道刻骨伤痕。猝不及防，他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韩尧在旁停住，微微动腕，收起剑，转头看向女子，又扭头看向她旁边那人。“放了她。”

那人的脸色猝然变得煞白，傻愣着，随后颤颤巍巍地说：“你……你是谁……”

“与你无关。”韩尧举剑。“放了她。”

那人颤栗，不语只字。

这时，另一个身影带过一道尊贵而凛冽的金色的光，突兀地出现在了韩尧身旁。脚边那受了重伤的人又猛地喷出一口血，随后便像一张纸一样，软软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华凜转身，剑锋直对那剩下的一人，直视那人说道：“你的下场会和他一样。”

那人的脸色惨白得普通死人一般。霎时，韩尧忽冲至他身旁，和女子擦肩而过，他们的目光在一瞬之间交错，而这一瞬间，女子只觉得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似乎……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那人下意识躲开。然而就在同一时间，华凜闪到女子身后，一剑砍断了锁链，谁知女子惨叫一声，昏了过去。脊椎折断。华凜点下穴位定住她，接住她。

那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颤抖着，一点点地往后挪，“别杀我，你们别杀我……”

韩尧将剑指向他。

“别……别……”

“你的废话多了。”华凜的语气中略透出一丝厌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举剑——

“杀了我你们就出不去了！”

逆昱在离他胸口一厘米的地方停下。那人怔着，良久才悻悻地松了口气。

韩尧回头望了望。没有出口，之前的入口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开门。”那人不语。“……开门。”他这才缓缓爬起来，在二人的目光底下走到了门口，闭眼像进来时一样念起了咒。一会儿，那个门洞再次出现了。刺眼的阳光让在黑暗中待了这么久的他们有些不适应。

片刻，韩尧迈了出去。“走吧。”这时，华凜突然转身，一剑刺死了那人，只留下那震惊而胆怯的神态，以及死了的惨白的脸色。韩尧回头望着他。“斩草除根。”华凜抱起女子，低头看了看她，跟着出了门洞。

他们离开了。门洞消失。

没有人注意到，在华凜转身的那一瞬间，那人的面孔已不一样了。

……

“大人，金蝉回来了。”

黑暗中，一个身影动了动。

“看来，还有事情在意外之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