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宝马通灵知所适,一路东游至青丘 香风袭来,充斥着温仲庭的鼻腔,他只觉这香很好闻,只是有些呛鼻,欲睁开眼看一看到底是什么物件如此之香。却又提不起力气来,也张不开眼皮,脑中一阵昏沉,只能浑浑噩噩的闻着。
这香初入鼻中,清而不腻,不一会转作冷冷的气流横冲乱撞,在肺中冲击着,竟把堵塞的经脉稍稍冲开一丝缝隙,这让温仲庭舒服的呻吟了一声,不过细若蚊吟。他贪婪的呼吸着这香气,过了半晌,才通开几处经脉,内力才渐渐运行,让他脑中清醒了一些,力气也恢复了少许。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定了定睛,才发现身处一处山洞,骏马也陪在身边;卢二叔换了一身白衫,站在洞口处,只是不见了高寇文。
温仲庭张开嘴,声音沙哑道:“二叔,我们在哪?”
卢本豫不答,一时二人陷入沉默,只剩下洞中水滴击石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他一袭白衫,站在洞口,阳光照在他的侧脸,让他英俊的脸更添英气,再加上身上的草药味儿,倒颇有些隐士高人卓尔不凡的风范。
温仲庭忽然觉得这股草药味儿有些不同,却又如此相像。回想之前,只有离着二叔近的时候,才闻得到,并且二叔的香带着一股温和、干燥的感觉。而此香冷冽、湿润,并没有之前的阳刚,倒像一些女子才用的香。
他有些疑惑,但也没放在心上,身上的痛感还时不时的迸发,若不是刚才的香气带着一股药力冲了几条经脉,现在可能宛若活死人了。
温仲庭意沉丹田,从丹田破漏之处感觉着体内的变化,只觉体内大半的经脉都已被淤血药毒堵住,肾经脾经肝经血气不畅,五行之中只有心经肺经还较为通顺。随即运转功法,心经中的火气与肺经中的木气相互结合,来继续冲击其余经脉。
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此乃五行相生,只见二种内力交杂相生,火力愈旺,体内就像焚天煮海般沸腾,火力霸道蛮莽,在经脉之中长驱直入、横冲直撞,视药毒淤血于无物,所过之处淤塞便像烈阳白雪般消融,不一会,便把体内的污血残毒都聚集一块。
他面色涨红,周身热气蒸腾,连屁股底下的黑石都已朱赤一片,那骏马见了,希律律的叫了几声,便被热浪逼走,焦躁不安的站在一旁。它摇了摇马头,马眼中稍有些湿润。
温仲庭聚气于胸腔,提起内力把淤血往外推出,只见淤血从胃部腾升,从气管直通向上,却卡在了咽喉处。
那骏马见温仲庭身体犹如朱砂般,热气把周遭事物都微微扭曲,只见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块在温仲庭皮肤下乱窜瞎逛,再也忍受不住,欲要冲去,却被卢本豫一掌按住。
骏马自然不敌内力深厚的卢本豫,只见马蹄渐渐没入石地,一直没到膝盖上四寸,才停止压迫。那马匹身上冒出血汗,马眼通红,却挣脱不出。
卢本豫目露凝重,沉声喃喃道:“走火入魔..”,声音虽然低沉,但是依旧藏不住一丝尖细之音。
他荡起长袖,运转内力聚于掌上,一掌击向温仲庭的胸膛,他脚尖一顿,往前跃去,一眨眼便冲进了那热气蒸腾的领域,只见他的衣衫逐渐变得枯黄,不过一息时间,便变得焦黑,甚至燃烧起来。
又是一息,只见烈火蔓延燃烧,已把他的衣袖烧没一半之多,卢本豫冷哼一声,一掌印在温仲庭的胸膛。温仲庭面容扭曲,痛苦不堪。
那骏马见了,竟有些疯狂,不停的长吁嘶吼,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居然从石地里挣扎了出来。却听见“笃笃”几声,马腿双双应声脱臼,侧躺在地。
温仲庭突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落在赤红的岩石上,嗤嗤作响。他睁开双眼,却见一条雪白的藕臂在自己面前,宛若银峰雪莲、初冬白雪。
卢本豫袖子上的火焰已被内力震散,但身上各处枯黄焦黑,好不狼狈。温仲庭依旧盯着那条藕臂,却听见卢本豫低声道:“还不赶快收了内力?”
他顿时醒悟,急忙把内力收回,只见四周景物不在扭曲,石头也逐渐变成了灰黑色,微风袭来,清冷怡人、神舒气爽。卢本豫往回一抽手臂,背到身后默默不语。
温仲庭笑眯眯道:“二叔,你的手臂好白..”
卢本豫面颊一烫,怒道:“死开!”声音有些尖细,浑然不似之前的磁感浑厚。
他目露迟疑,小声困惑道:“二叔怎么还变声了..?”
紧接着便走到那骏马旁,蹲下身,把马腿脱臼之处推拿接上,他**着它的马头,喃喃道:“好马儿..好马儿..”那马儿晃晃悠悠地站起,只见两头相靠,温仲庭感动不已,说道:“可苦了你啦!”
那马儿的鼻梁与温仲庭的脸相互摩擦,一时有些分不开来。过了半刻,温仲庭才轻拍它的马脸,轻声道:“话说你还没有名字呢,应当起个名字,但起个什么名好呢?”他目光闪动,正在思索,忽然一拍大腿,激动道:“看你这么红,那便叫赤枣罢!”那骏马闻言,抬起前腿,希律律的长吁了几声,仿佛极为高兴。温仲庭见状,安抚一会,便牵着它往洞口走去。
走到洞口处,阳光刺眼。卢本豫业已换好衣衫,背站在他的前面,他感觉温仲庭出来了,便提起内力聚于双脚,运转轻功,脚尖一顿便飞向远处了。
温仲庭暗道不好,虽然他已练成五行真气,恢复要比常人更快一些,但此时内力只余三成,若是全力追赶,不出一刻,定要内力耗尽。可想在这荒山野岭,没有内力压身,如何才能自保?
他一犹豫,只见卢本豫早已飞出了几丈,只剩下一个指头大小的身影尚存,温仲庭一咬牙,翻身上马,对马儿说道:“赤枣,辛苦你啦!”
赤枣通晓他的意思,前蹄刨了地面两下,便飞奔追去了。
这马如离弦之箭,霎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余留的土烟弥漫,待尘埃落尽,早已不知跑向何处。
温仲庭心中蓦地一惊,没成想赤枣竟跑如此之快,倘若如此下去,是必然能追的上卢本豫的。
他本想趁着赤枣脚力追赶,恢复一些内力,但赤枣动如怒雷霆电、诞阳初光,给了他不小的惊喜,他驾着马,心中慨然之气回荡侠肠,不禁仰天长啸,一抒郁气。
却说人生多有羁绊,世事也难料难测,像温仲庭这般一时驾马长啸、快意无比,又能有几人能够做到呢?
“豪气压颍汝,管他琴焚鹤煮。高位赏靡舞,尽是神鸦社鼓。纵使蠢蛋皆笑吾!入嘴香,渡喉苦。”
赤枣昂首嘶鸣,温仲庭心中无比快慰,和着狂风高歌,只不过盏茶时刻,便看见了卢本豫的身影,渐渐从芝麻大小的黑点变成指尖大小,又逐渐变成巴掌大,眼看便要追上,卢本豫却突然加速,又拉开一段距离。
温仲庭见卢本豫加快速度,不禁起了争强好胜之心,便俯下身,趴在马耳朵旁,轻声说道:“赤枣,若是追的上二叔,今晚我带你吃香喝辣去!”
那枣红骏马闻言,愈加兴奋,竟止住脚步,扬起前蹄,希律律的长吁,后蹄发力,一跃而起,仿佛天马踏燕、腾云驾雾。
温仲庭大喝一声“好”,意气风发,几十丈的距离看也不看,遥声道:“二叔,看我作的歌如何?”
话音刚落,那骏马便追到了卢本豫的身边,卢本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竟如此之快,随即回答道:“甚么歌?唱来听听!”
温仲庭在马上颠簸着,黑发乱舞,只见他嘿嘿笑道:“豪气压颍汝!管他琴焚鹤煮!”
卢本豫眉头一挑,显然没想到他居然作出如此豪气不羁的歌,于是赞叹一声:“好!”
他不急不躁,依旧唱道:“高位赏靡舞,尽是神鸦社鼓!”,卢本豫面带微笑,脚步也放缓了几分,目露赞赏。温仲庭顿了一顿,清清嗓子,比刚才更大声歌唱道:“纵使蠢蛋皆笑吾!入口香,渡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