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总管想起今日朝堂皇帝难看的脸色与强撑,一脸忧心,“皇上,御医都来了,让他们请个平安脉也好。”
“让他进来吧。”
须发花白的御医闭着眼睛,两撇胡子一抖一抖的,随着手上的动作,眉头越来越深,郑总管见此露出担忧的神色,不断催问。
许久,御医才收回手,对上郑总管询问的目光,“镇安宫留下的伤掏空了皇上的身体,需要多多进补,大悲大伤最容易伤心,陛下最近要保持平心静气,不宜太过操劳,还是要多休息,少思虑。”
“朕倒愿意无事一身轻 可国事都压在朕身上,朕一旦懈怠,就得有多少子民受苦受难。”
郑总管和御医赶紧奉承,有陛下这样的仁君,是大魏之幸。
走出御书房,郑总管将御医拉到一边,“你说实话,陛下身子到底怎样了?”
作为从小侍候皇帝的太监,郑总管如何看不出皇帝身子每况愈下,陛下每夜都难以入睡,白天又得强撑着。
御医摇摇头,“镇安宫一伤,陛下虽然洪福齐天,可早已经因为伤掏空了身体,陛下如今也是强撑着,只要少肝动气,情绪平和,用上好的补药温养,还是能保永年”
郑总管听了松了口气。
御医又嘱咐,让皇帝情绪绝对不能起伏太过,特别是大喜大悲,稍有不慎,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陛下最近总是在生气,对身子不好,郑总管你记得劝劝陛下。”
还不是因为太子,不过陛下最近生气频率也确实多了,九成都是因为太子。
想着每次陛下和太子针尖对麦芒的势头,郑总管摇摇头,也幸好这对父子顾忌着皇后娘娘,不然,这对父子可能就要动家伙了。
今日皇帝非常暴躁,一会觉得墨不好,一会嫌那边架子太碍眼,搬掉,一会又觉得窗外鸟叫烦人,把窗关了。
御书房里那是人仰马翻,郑总管心里有苦说不出,皇上今天是亲戚来了吗?
想起御医的话,看着怎么也劝不动的主子,好像看到皇帝头顶的血条一下子空了一半,眉头皱成一团。
皇后娘娘每个月总有几天烦躁,是因为亲戚来了,男人大概也会有。
至于亲戚是何物,郑总管也不知道,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小菜儿告诉他的。
最后,御书房里的活人都被皇帝以看着碍眼的理由轰出去。
哎呀,怎么感觉今日少了什么,到底是什么?皇帝烦躁抓着头发,朕这里到底少了什么东西,怎么一点都不得劲。
另一边,太子下天牢可谓是阵仗非常大,赵英的人忙上忙下,几乎把天牢拆了又重新盖,纱帘珠帘,桌椅床一应家具都是用紫檀木做的。
看着不像样的牢房,赵祈明忍着扶额的冲动,看了一眼点头哈腰的英王府管家。
英王府管家说道,“这都是王爷吩咐奴才做的,家具都是刚打的,就是床来不及新做,王爷让奴才把王府主院的床拆了送来,希望殿下你不要怪罪。”
“床搬来这里,你们王爷住哪里?”一直跟着赵祈明的王景亭忍不住问。
“王爷说他这些日子不回去了,要在兰台阁盯着,直到找到那本奏折,好早点接太子殿下你出去。”
王景亭看向赵祈明,感叹道,“都是天家无亲情,殿下你和英王倒是兄弟情深呀。”
尤其是赵祈明和赵英分明不是从小一起长大,赵英却对赵祈明死心塌地,王景亭打心眼里佩服赵祈明。
要是换做寻常皇家兄弟,太子落到如此境地,不踩上一脚就已经算仁至义尽,赵英却为了赵祈明跑上跑下。
“你回去告诉英王,此事不急,让他注意身体,另,若心想事成,还需和陈相打好关系。”
“奴才会告诉王爷的,奴才先告退。”
“殿下你走之后,于淮被下大理寺,有王欣盯着,绝对不会出意外,还有冲撞你的苏黎也被停职家中思过,没有国舅爷开口,他回不了朝廷,这就是和殿下作对的代价。”
这一口气,王景亭他们已经憋得太久了,如今终于扬眉吐气,“臣等定让他们知道,任何冒犯殿下的人,都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御书房的门吱呀开了一条缝,金黄的光线照进昏暗的殿内,皇帝眯起眼睛,冷声道,“谁?出来。”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探出来,光影飞舞,如一只可爱的小精灵,小声喊道:“皇上爷爷。”
皇帝的心立刻软化成一滩水,换了一副温柔的神情,笑着朝谢团团勾手,谢团团立刻推开门,迈着小碎步扑到皇帝怀里,奶声奶气喊着皇上爷爷,眼睛却提溜乱转,将殿内外搜寻一遍,没看到赵祈明,眼神不由得暗下来。
下一刻,他就被皇帝的胡茬扎得咯咯大笑,“小团子在找什么?”
“皇帝爷爷,团团在找太子叔叔,往日太子叔叔都在,今日怎么不见太子叔叔?”
皇帝愣了一下,原来少了个太子。
西境宁州军帐内,令姝面前摊着一张巨大的舆图,西境王军旧部花成英将宁州的信息传递给令姝。
花成英之前就是驻守宁州的将领,可惜随着西境王陨落,他也被调往别处,远离西境,花成英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回到西境,眼里的战意欲燃越烈,恨不得立刻上马杀敌。
莹星将花成英给的信息汇总,结合斥候传回的信息,新的地形图出现在众人面前,战场局势一目了然。
“报,敌军已经攻下前方永州,正在朝宁州推进,人数三十万,由西渤逆王李枭统领,势如破竹。”
莹星将代表敌军的棋子兵力插在永州地方,而宁州城外有一条沧水,众人庆幸,敌军一时之间还不能渡过沧水,还能借沧水阻拦敌军进攻宁州的脚步。
众人目光看向身披银甲的令姝,都在等令姝的命令。
令姝一脸从容,目光落在地形图上,指着一处开口:“张将军,你命人率五百将士从此处绕开连夜秘密渡过沧江,待敌军全部过河,借机断桥,不得有误,若有意外,打开此锦囊。”
此令一下,西北军的将领一脸淡然,仿佛就该如此打,而西境王军的将领则是一脸怀疑。
花成英按耐不住开口,“大将军,沧江是宁州的天险,我们可以依据此天险拦阻敌军 你为何放他们全部过河,如果这样,宁州将无险可守,请你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