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贾环如今还只是个准‘童生’,也没有妨碍他身上有了一个‘读书人’的标签。出府读书后,贾环开始有寻找机遇的机会。
贾家最有价值的东西不是贾母的那一大笔私房钱,也不是宁荣两府的世袭爵位,而是贾家几代先祖的舍命在沙场中挣回来的圣眷。
圣眷给贾家留下了子孙几代人的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也给贾家在军中朝堂皆各留下了一份不薄的体面。
在朝堂与军中的情分,是贾家最宝贵的底蕴。
南安郡王、北静郡王、西宁郡王、东平郡王
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源、镇国公牛清、理国公柳彪、齐国公陈翼、治国公马魁、修国公侯晓明、缮国公石淳。
这四王八公十二个鼎盛的王公贵族与贾家休戚与共,紧紧地抱团取暖,周围还围绕着诸多尚且昌盛的候伯勋贵摇旗呐喊。
可笑贾家这一代如此骄傲自大,自视甚高,从不曾听说有主动去走动的。贾家诸多子孙,只贾政一个最不会当官的在朝堂维持着贾家最后的声音。
贾环对这份价值不菲的人情,打了三年的主意了。贾母王夫人只当贾环惦记荣府的家产,再了不得也只认为贾环往爵位上生了不该有的奢望。她们不知道的是,贾环比她们想象的更加‘狼子野心’,一心惦记着贾家真正的‘宝物’。
原该早早地就尝试去接触了,只是那时对朝堂局势的不了解,对贾家到底腐蚀到了什么程度一无所知,让贾环按捺住了心中的野望。
时至今日,贾环总算开始慢慢地看到了朝中局势的一丝汗毛了,但他更加不敢轻易动作,其中干系之大、牵扯之深让贾环动一根小指头都要想上很久。
贾环对自己想要窃取贾家底蕴的行为,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他本来就是荣国公正经的子孙,继承祖宗留下的东西有什么不合理的吗?虽然宁府的贾珍贾蓉、荣府的贾赦、贾琏、再到贾家地位不凡的贾母,贾环的嫡母王夫人,这些人是决计不愿意看到那一天的。
但她们连贾家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都看不明白,成日只争来抢去那些只能用来享受的银钱家产,哪里又是值得煞费苦心地去揣摩他们心思的对手。
贾环用了无数的时间去推演,思考,试探,尝试,碰撞,这就是他这两年所有的收获。
儒家教的那些伟光正、忠义信的宝贵理念,诚然是老祖宗留给华夏子孙的最有意义的做人指南。但贾环是从现代物欲横流的挤压下苦苦挣扎的卑微之人,怎么会不懂美德是个人的追求,权力实力才是个人的立身之本。
读书,永远都只是途径,却不是方法。
贾环是个俗气的男人,一个男人如果护不住自己身边的亲人,心里的爱人,是算不上一个称职的男人的。
肩上扛着的大包是男人的责任,心里始终关系注意着父母爱人子女的冷暖喜忧是男人的温暖,只有嘴里叼着的烟是自己的自由。
贾环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黛玉的心理变化上。如若说欣赏黛玉的人是因为她的悲苦孤寂而怜悯同情她,贾环却清楚地明白,黛玉之所以会发展成后来那般心灰意冷、痛不欲生的地步,所有的罪责都要怪在宝玉的没有担当懦弱无能上。
近来黛玉的变化愈发脱离贾环的掌控了,这是贾环最为不安的地方。
叮叮咚咚忙活了好一阵,一桌朴实却又丰盛的宴席就准备好了。
贾环目光有些迷离,他已然有不短一段时间没有自己做菜了,做菜是他独有的放松方式,大脑放空专心做菜的时候才是他最放松的时候,脑子里再也不去思考那些千丝万缕的琐碎事情。
三两个色香俱全的硬菜足够那几个老人家消受了,五六个精致别趣的小菜也适宜于老人家不堪折腾的肠胃,贾环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似在肯定自己的成果。
找到了在外面发呆的师兄林霭,贾环强打着精神冲他笑了笑。
“师兄,帮我上菜吧。”
屋内一众老朽显然聊得正畅快,苦苦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贾环的手艺。
师兄弟两将一个个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上了桌,桌上的老头们都有些瞠目结舌,呆呆地看着一桌丰盛的美食。
贾环给诸位长者奉吃菜的小碗和筷子,热花雕酒;林霭则给诸位长者盛饭。
在座都是年长太多的长者,贾环与林霭自然不好上桌。
不仅不好上桌,林霭同贾环两人还应当一直在旁边服侍,已尽孝道。
但贾环强笑着同师兄招呼了一声,“师兄你多照看着,有什么事就来喊我。”
便颇为失礼地独自出了正堂,自顾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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