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外面的人来说,三日之期很快就会到来,对于里面的人来说,三日之期漫长无比。
院子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萦风一无所知。有时她会有一种紧迫感,就像是在明月楼那样,但是看到身边有这么多人,特别是璟元,让她感到安心。她甚至觉得她对璟元的依赖程度已经超过了望舒。
村民在附近轮流看守,不停地熏艾草。辛夷和慕生从小和药草打交道,很快就适应了烟熏火燎的艾草气味。
萦风苦不堪言,她觉得她快变成一条熏鱼了。话说回来,她还不知道璟元和长庚的真身是什么。
院子里的生活格外平静。慕生说,有人看守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没有人进得来,暂时反而更安全。
见院子里没有任何反应,大家都活蹦乱跳,村民们逐渐懈怠了。
“三天之后怎么办呢?”萦风不解地问道,“我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辛夷的气色好了许多,身体也恢复如常,她仔细地挑拣药材,说道:“我和慕生研究过治疗瘴气的方子,有些许作用,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去。村长也会帮我们的。”
慕生在炉子旁熬药,胳膊左右摇摆,轻轻扇风,“谁知道呢。为什么老是盯着我们,实在不行我们离开这儿,换一个地方生活。”
幸亏院子够大,足够好几口人活动,幸亏房子也够大,足够容纳他们休息。
璟元翻看医书,若有所思,仿佛真的在研习药学知识。萦风也东施效颦,拿着一本书装装样子。她的心早已飞出去了。
长庚闲来无事,浇花修枝。望舒则打坐冥想。
“既来之则安之。”璟元慢悠悠地说话,闲适自得。
怎么又是这句话,萦风不解。她放下书,见辛夷忙忙碌碌了一个上午,凑过去询问:“你们需要帮忙吗?”
“不用啦,”辛夷笑道,“这几天你也累了,你去歇着吧。”
萦风走来走去,反而添乱。她撇撇嘴巴,只好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个呆滞的稻草人。
辛夷忙着整理曾经的用药记录,过去总要去问诊,没有时间整理记录的笔记。好不容易趁这个机会,将过去几年的笔记好好整理一番,查缺补漏。
她察觉到了萦风的落寞,便让她帮忙晒药材。这批药材是镇上的一家药铺订的,只不过中途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再加上她得了瘴气的传闻,这批药材大概要砸在手里了。她收的两钱银子的定金恐怕也要退回去了。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她务必要亲自去药铺解释清楚。要是他们退货,她也不退定金。错不在她,凭什么要她承担后果。转念一想,大家乡里乡亲的,平日里待她不薄,就算他们不仁,她也不能不义。她只能再叹一口气。
萦风干劲十足地翻动药材,嗅着药材的气味,她仿佛感受到了丰收的喜悦。来到岭州后,内心倒是第一次这么平静。
从前总是想着许多事,牵挂着许多人,从未想过这般心无旁骛地晒药材。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在岭州做个药农也不错。万物相通,说不定回莲心湖还能做个巫医,叫玲珑他们刮目相看。
辛夷端过来一杯茶,“你累了吧,喝杯茶吧。”
“不累不累。”萦风摆摆手,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像蚂蚁在爬,她才察觉到头顶上强烈的阳光,已然是正午时分。
“快进屋休息吧。”辛夷说道,“也难怪,马上就小暑了。”
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出现在眼前,萦风的眼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几天还要委屈大家,没有好酒好菜招待大家。等我们出去后,我就去请大伙儿去镇上的醉仙楼吃烤鸭。”慕生豪迈地说道。
“烤鸭,”萦风小声嘀咕,她咽了咽口水,“不错,不错。”
“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在此耽搁了这么多日,已经打扰多时了。不好意思再让你们破费,到时候我请客。”望舒说道。
萦风想,你们都挺阔绰的,既然如此,能不能吃两顿呢。那么现在能不能先吃饭,吃饱了再就谁请客这个问题做进一步的讨论。
望着诱人的炒鸡蛋和香喷喷的米饭,萦风的肚子忍不住抗议了两声。
“你们不要争了,要是这批药材能顺利卖出去,这顿我来请。”辛夷笑着说话,药材能不能卖出去就看天意了,“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事情给大家添麻烦了。”
萦风瞠目结舌,大家都抢着请客。她可说不出请客的话,倒不是小气,是真没钱。她口袋空空,一文钱也没有。来人间这么久,她唯一拿到的钱就是娘给的两串铜钱。早在刚出莲心湖的时候就花光了。
“再不吃的话饭菜就凉了。”长庚难得地开口说话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们不饿吗?”
终于吃上了饭,咀嚼着馒头,萦风几乎要感动地落泪。
三天之期到了,木门上的那道锁终于拿走了。见大家安然无恙,村民们放下心来。
“辛夷,你究竟得的什么病?”村长问道,几日未见,辛夷的确瘦了些。
“风寒。”辛夷答道。这样回答不算说谎,她的确感染了轻微的风寒,而风寒和瘴气的症状有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