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叮咚——欢迎光临——”

便利店的自动门，毫无征兆地滑开了。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浓重的寒意瞬间涌入。

那个一直站在窗外路灯下的黑色风衣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他依旧低着头，宽檐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削瘦苍白的下巴。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脚步无声无息，仿佛幽灵。

每靠近一步，店内的灯光就暗淡一分，那股沉凝的恶意就浓厚一分。

【小心穿黑衣服的】！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秦灼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到这个新出现的、威胁感极强的黑衣人身上，但他依旧死死压制着挣扎的红衣同事。

王鹏、张皓、林薇三人下意识地聚拢在一起，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

白叙站在收银台后，身体微微紧绷，但表情依旧镇定。他快速扫过规则——没有直接针对“黑色风衣顾客”的条款。规则一只说“满足顾客的一切要求”。

黑衣人直接无视了其他人，径直走到了收银台前，停在了白叙面前。

他缓缓抬起头。

宽檐帽下，是一张极其英俊却毫无血色的脸，五官深刻如同雕塑，但一双眼睛却完全是纯黑色的，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他的目光落在白叙身上，嘴角慢慢向上扯起一个极其微小、却冰冷无比的弧度。

“我，要，投，诉。”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投诉？所有人都愣住了。在这种环境下投诉？

“您…请说。”白叙扶了一下眼镜，冷静回应。镜片下的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对方每一个细微动作。

黑衣男人的黑色眼球似乎转动了一下，看向被秦灼压制着的、仍在低吼挣扎的红衣同事。

“你们店的员工，态度，非常，恶劣。”他说话的速度很慢，每个字都像是精心斟酌过，“他，刚才，试图，攻击我。”

他指的是红衣同事？在外面？

“而且，你们，售卖，变质，商品。”黑衣男人继续用那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他从风衣口袋里缓缓拿出一件东西——正是之前被那个诡异“顾客”喝掉后又莫名出现的蓝色瓶装饮料，但此刻瓶子里晃动的液体，却是一种浑浊不堪、散发着恶臭的暗黄色粘稠物质！

“这，就是，证据。”他将饮料瓶重重放在收银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无理取闹！栽赃陷害！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红衣同事一直昏迷在柜子里，怎么可能攻击他？蓝色饮料是“补货员”送来的，而且之前明明是正常的！

但规则一：【顾客就是神明！请务必满足顾客的一切要求！】

包括这种明显荒谬的投诉吗？如果不能满足，会怎样？

“对此我们深感抱歉。”白叙面不改色，语气甚至称得上专业，“对于您不愉快的体验，我们愿意做出补偿。您本次的消费可以为您免单，并且您可以任意挑选一件商品作为我们的歉意，您看可以吗？”

他试图用标准的客服流程来处理，规避直接冲突，同时试探对方的真实目的。

黑衣男人那双纯黑的眼睛盯着白叙，脸上的冰冷笑容似乎扩大了一毫米。

“补偿？”他低声重复，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不需要，补偿。”

他微微前倾身体，纯黑的眼睛几乎要贴到白叙的脸上，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我，要，求，处，罚，他。”他抬起苍白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指向被秦灼压制的红衣同事，“立刻，现在。”

“并且，”他另一只手点了点收银台上那瓶恶臭的“饮料”，“销毁，所有，同类，商品。”

他的要求清晰而冷酷——处罚被污染的红衣同事，并销毁所有蓝色饮料。

这不再是投诉，而是赤裸裸的、恶意的指令！

如果照做，就是杀害一个可能还有救的人（虽然他现在很危险），并销毁可能是重要线索或任务物品的蓝色饮料（规则七要求建议顾客购买蓝色饮料，这意味着它必须有库存）。

如果不照做，就是违反“满足顾客一切要求”的规则，直接触怒这个明显极度危险的黑衣“顾客”！

进退两难！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死局！

王鹏、张皓和林薇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冷汗直流。连秦灼的眉头都紧紧皱起，压制红衣同事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以防他暴起伤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叙身上。

白叙的大脑在疯狂计算。黑衣男人的出现太过巧合，就在红衣同事即将苏醒、电脑发出新警告的时候。他的投诉理由站不住脚。他的要求充满恶意。

他真的是“顾客”吗？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异常”？规则一中的“顾客”定义到底是什么？包括这种明显非人的存在吗？

电脑警告【小心穿黑衣服的】。眼前的男人穿着黑风衣。

但规则三警惕的是蓝衣服冒充店员，并未提及顾客的衣着。

几个念头电光火石间闪过。

白叙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尊敬的顾客，您的投诉我们已经记录。对于员工的不当行为，我们会在调查清楚后，按照公司规定进行内部处理。对于变质的商品，我们也会立即下架封存，等待质检部门核查。但您要求的‘立即处罚’和‘销毁’，不符合流程规定，我们无法执行。”

他选择了拒绝！但不是硬性的拒绝，而是用“公司规定”、“调查流程”作为借口，试图在规则框架内进行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