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咖啡杯落在了地上,保全则倒在咖啡上。
那位保全似乎没有警惕什么,就像他并不警惕前天和昨天。
他在喝咖啡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这是个什么日子,是个怎样的日子。他把这个日子当做了一种更为普遍的日常,一种自己已经习惯了的日常。
他在这个日子本应该认认真真的为这间不大不小的银行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像每个星期四的另一位值夜班的保全一样,如果他为这个属于自己也属于银行的夜晚负责,那他就不用像现在一样,让自己那充满脂肪的身躯倒在地下的方式负责了。
随着保全倒地不起时撞到椅子的声响,一双皮鞋和一个男人出现在了门外。男人拿着一把泵动式的霰弹枪,皮鞋则安分而忠实的穿着在主人的脚上。皮鞋是自由的,因为他的主人是自由的,他主人的脚也是自由的,因为从来没有被套上过脚镣。
男人走了进来,就像回了家,就只差把皮鞋脱掉换成居家用的拖鞋了,他已经顺手把自己穿在身上的皮外套放在了银行五年前特意为客户设在大门口的落地衣帽架了。那男人看着一排排的座位,就像看待自己家的沙发一样;看着倒在地下的保全,则又像盘子上的乳猪;而真正守卫着金库的大门呢,则又像是家里厕所的门一般,不过他家的玻璃厕所门已经烂的不像是个门了,谁叫那门不小心卡住了呢?
男人把散弹枪摆放在金库的门旁,他拍了拍裤子,从左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又从右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盒香烟。他考虑过把两个物品放在一个口袋里,不过那样太挤了,对大腿并不是很舒服。
他坐在枪旁边,依着墙,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绿叶牌烟草的质量越来越差了。他咳嗽了几声,横向甩了甩自己端枪端的有些疲累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衬衫的口袋。里面装着一位银行员工的半截手指,里面的血液搞得口袋里有些腥气。
男人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对谁摇,是在对这个手指摇头,还是在为它的主人摇头。那个倒霉鬼下班帮忙把垃圾袋送去后面的垃圾箱的时候就被捉住了,挣扎的当然厉害,现在尸体和她的垃圾袋一起在大垃圾桶里。
他站起身,嘴里还吊着烟。他把指头塞入指纹验证器上,又插入了一张磁卡,并输入了密码。
金库大门开了,数值庞大的现金也为他而开。男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短暂的离开了金库,把一直被冷落在门外的厚重黑色旅行箱拉了进来。箱子格外的沉重,男子用了些力气把箱子里的汽油瓶拉了出来,再把一捆又一捆的现金放了进去。
够了吗?不够,可是旅行箱撞不下了,他往自己那染着血的衬衫口袋里塞了一叠让人产生金灿灿幻梦的肮脏钱,却并没有把钱放入自己牛仔裤的口袋,牛仔裤的左右两个口袋对他而言只能装香烟和打火机。
他略有满意的看了看黑色旅行箱,是的,这些都是财富,他又看了看金库剩余的钞票,没错,那些都是废纸。他爬到摆着钞票的金库铁桌上,很尽力的避免把下面钞票碰到地上,他从桌子上再度拿起一叠纸钞,把它拆散,强行塞入了差不多已经落后的防火警报器上。他跳下来,把汽油均匀的淋在剩余的一叠叠钞票上。
他望着淋好的钞票堆,是时候了。他把嘴边最后的半截烟头扔在钞票堆里,并没有像预先猜想的那样直接燃起大火,他只好从衬衫口袋的那一叠钞票中抽出最前的一张,用打火机点燃,扔到了淋好了汽油的钞票中,火焰才从那堆废纸中升起。
他拉着旅行箱,走了出去,走的时候也不忘关好金库大门,就如同他亲爱的小学老师所教的那样,上完厕所要处理的干净。
男人拎起金库门口的散弹枪,又点了一根烟,这是胜利,香烟可以抚慰人生的失败,也自然的可以庆祝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他走到大厅,先用枪托砸了砸保全,可怜的人,他目前为止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挣扎着起身都不行。不过看到那男人用枪顶着他脑门的时候,我想保全心里也有了一个底。
“你好,先生。”被吓到一身脂肪都绷紧起来的保全没有说的出话,反倒是男人先开的口。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一个简单却又渺小的问题。”他似乎在享受着什么。“你有没有看到我呢?”
“没…没……有,没有看到。”保全的脑门渗着汗珠,他从没有感受到世界是这样的真实,现在他忽然想起那些他曾经在电视警匪片上嘲笑过的不敢反抗的人质,他似乎也和那些人质连成了一条心。
男人的表情从似笑非笑变成真的在微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