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您醒着吗？”

“弟子……江阙。”

真的是他！

他来了！

他怎么会来？他怎么敢来？！

巨大的震惊、愤怒、恐惧、还有那该死的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狂潮般瞬间将我淹没。我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那扇石门烫手一般。

“滚！”

这个字几乎是从我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连我自己都惊讶的尖锐和颤抖。

门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听到了。

他一定听到了我这毫不留情的、充满厌恶和恐惧的驱赶。

也好……就这样……让他走……

走了就好……

我的心跳如擂鼓，死死盯着那扇门，既希望他立刻消失，又某种深处不可告人的地方，害怕他真的就此离开。

时间一点点流逝。

门外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他……走了吗？

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离开，浑身脱力般松懈下来的瞬间。

那扇并没有设置强力禁制的石门，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地、无声地推开了。

一道清瘦挺拔、肩头染着大片暗红血迹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外。

走廊里幽暗的光线勾勒出他苍白的面容和低垂的眼睫。

他抬步，迈过了门槛，走进了净室。

然后，反手，轻轻地将石门重新合上。

“咔哒。”

一声轻响，如同落锁，将内外隔绝。

他转过身，抬起头，看向我。

净室内光线昏暗，他的眼眸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所有的情绪都被小心翼翼地收敛掩藏，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和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脚步很轻，却像踩在我的心上。

我惊恐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

“你……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紧紧攥住了衣袖下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出去！我让你出去听见没有！”

他在我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没有再靠近。

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看着我苍白的脸上未干的泪痕。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我那双充满戒备和敌意的眼睛上。

静默在空气中蔓延，压抑得令人窒息。

许久。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

“师尊……”

“您刚才问……我到底是什么……”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力气，肩头的伤口因为这细微的动作又开始渗出鲜血，但他仿佛毫无所觉。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牢牢地锁着我，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挣扎，最终，那层麻木的平静被撕裂，露出其下深藏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吞噬掉的痛苦与绝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生命最后的气力，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地：

“我告诉您。”

“我把一切都……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