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十块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蓝玫的手心，也烫在她的心上。它证明了她猜想的正确，也证明了经理的心虚。但这远远不够。

她知道，仅仅是“发现”不足以构成威胁，她需要更多实质性的东西，需要让经理明白，沉默是有价格的，而且价格不菲。

接下来的日子，蓝玫更加沉默，也更加敏锐。她清洁的区域总是最干净的，动作轻巧得几乎不引人注意，但她的耳朵和眼睛却从未停止工作。她留意经理的作息，留意他经常见什么人，说话时的语气神态，甚至他丢掉的每一张废纸片，她都可能会在无人时快速扫上一眼。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经理不得不正视她，并且愿意坐下来“谈谈”的契机。

机会来得比她预想的要快。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快要打烊，客人稀疏。蓝玫正在清理贵宾室外的走廊，听到里面传来经理刻意压低却难掩怒气的声音。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批‘特殊器材’明天必须到货！龙哥那边催得紧，耽误了事，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个声音唯唯诺诺地应着。

蓝玫的心跳漏了一拍。“特殊器材”？她立刻联想到了那张写有“磁性骰子”的废纸。她放缓了动作，屏息倾听。

里面的人似乎发生了争执，声音提高了一些。

“…藏在…仓库第三排旧桌子后面…临时挪一下…明晚之前必须弄好…”断断续续的词语飘出来。

紧接着，贵宾室的门被猛地拉开。经理一脸阴沉地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战战兢兢的马仔。经理看到门外的蓝玫，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带着审视和浓烈的怀疑。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蓝玫心里一紧，但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惶恐，举了举手中的抹布和水桶：“经理，我…我在做最后的清洁。马上就好了。”

经理死死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走廊里的空气几乎凝固。那个马仔也紧张地看着她。

几秒钟后，经理眼中的疑窦稍减，或许觉得一个清洁工不可能听懂，也没胆子窥探什么。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弄完滚蛋！别在这碍眼！”

“是，是。”蓝玫连忙低头，用力擦拭着旁边的装饰花瓶，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经理冷哼一声，带着马仔快步离开。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蓝玫才猛地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狂跳。

刚才听到的信息碎片在她脑海里飞速组合：特殊器材、仓库、第三排旧桌子后面、明晚之前…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

第二天下午，蓝玫借口肚子疼，提前了一会儿离开□□。但她并没有回家，而是绕到了□□后巷的仓库区。这里平时堆放一些废弃的赌具和杂物，管理松散。

她观察了很久，确认附近没人后，利用一个通风窗口的松动栏杆——这是她前几天打扫时就留意到的——悄悄钻了进去。

仓库里堆满了蒙尘的旧物，光线昏暗。她凭着记忆，摸索到第三排废弃的赌桌附近。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她小心翼翼地搬开一些碍事的杂物，在最后一张旧桌子后面，发现了一个用深色帆布遮盖着的、不大不小的纸箱。

她屏住呼吸，掀开帆布一角。里面是几个崭新的硬纸盒，打开其中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扑克牌和几枚骰子，看上去与赌场上用的别无二致。但她拿起一枚骰子，仔细掂量观察，发现其重量似乎略有不同，侧面对光细看，能看到极其细微的接缝。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就是这些东西！

她不敢久留，迅速将一切恢复原状，小心地抹掉自己留下的痕迹，又从通风窗口钻了出去。

当晚，□□华灯初上，人声渐沸。蓝玫的心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她知道，摊牌的时候到了。

她算准时间，在经理通常会在办公室休息的时段，再次敲响了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