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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帝王和他的禁忌月光 > 胤儿……求你了

胤儿……求你了(1 / 2)

 长明二年,夏,阴雨连绵数日不绝。

紫宸殿东暖阁内,药味与熏香交织,却压不住那一股日渐衰微的生息。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着这里,连窗外淅沥的雨声都显得格外喧闹,敲打在人心上,平添烦躁。

萧霁静静地躺在厚重的锦被中,几乎看不出起伏。一件素白的丝绸寝衣松垮地套在他愈发清瘦的身躯上,更显空荡。一方洁净的白绸再次严密地覆于他的双眼之上,在脑后系着一个平整的结,隔绝了所有光线,也隔绝了外界对他神情的任何窥探。

自那夜惊魂之后,这白绸便再未取下。太医战战兢兢地禀报,言王爷目疾受惊过度,血泪虽止,然畏光刺痛之症较以往更烈十倍,稍有光线刺激便痛楚难当,非以绸带紧密覆之不可。萧胤当即下旨,东暖阁所有窗牖白日亦需垂下厚帘,烛火减至只能照亮一方书案,任何人不得擅自触碰那人眼上白绸。

此刻,他如同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玉雕,无声无息。无人能知那白绸之下是昏睡还是清醒,是痛苦还是麻木。唯有极其偶尔地,那露在外面的、苍白修长的手指会几不可察地蜷缩一下,或是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一瞬,证明着生命仍在苟延残喘。

他几乎无法咽不下任何东西。

郑玉再次端着一碗温热的参汤,跪在榻前,声音早已哭得沙哑不堪,带着无尽的哀恳:“王爷……您好几日未曾好好进膳了……求您张口,就喝一小口,润润喉咙也好……”

他用小银勺极其小心地舀起少许汤水,试着凑近那淡色干裂的唇瓣。

然而,汤勺尚未触及,萧霁的头便极轻微地向内侧偏去,一个无声却坚决的拒绝。即便是在这般虚弱的状态下,那种深入骨髓的抗拒依旧清晰可辨。

郑玉的手僵在半空,泪珠再次滚落:“王爷……”

尝试喂了几次,皆以失败告终。若强行喂入少许,不过片刻,榻上之人便会开始细微地颤抖,随即侧过头,引发一阵丝毫无法抑制而且撕心裂肺的干呕,将方才艰难喂入的一点汤水尽数呕出,有时甚至带着些许清涎与血丝,整个人也随之陷入一种虚脱般的疲惫,气息愈发微弱。

“太医!太医!”郑玉慌得手足无措,连连呼唤。

候在外间的太医急忙进来,诊脉,施针,却皆是徒劳。老太医面色灰败,对着闻讯赶来的萧胤缓缓摇头,声音沉重:“陛下……王爷脉象浮涩无力,胃气已绝,心脉涣散……非是药石所能及矣。此乃……此乃心疾所致。惊怖伤神,忧思过甚,心火不生脾土,故拒纳水谷。强灌之,反伤其根本……”

心病。

药石罔效。

这四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萧胤的心脏。他站在榻前,看着那白绸覆面、无声无息的人,看着他因呕吐而微微颤抖的肩头,看着他唇角未被擦拭干净的一丝水痕,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挥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榻边。

暖阁内光线昏暗,只余角落一盏孤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投在墙壁上,扭曲而孤寂。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拂过萧霁露在锦被外冰凉的手背,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发颤。

“皇叔……”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疲惫与悔恨,“你就这般……恨朕至此?连一口药……都不肯喝了吗?”

无人回应。只有窗外单调的雨声。

萧胤俯下身,将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姿态是从未有过的卑微与无助。

“那夜……是朕混账……朕被猪油蒙了心……朕该死……”他断断续续地低语,如同梦呓,“朕知道你听得见……皇叔……你别这样惩罚朕……你骂朕,打朕,怎样都行……别这样……别这样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朕知道你难受……是朕让你难受了……”他的声音哽咽起来,“只要你肯好起来……朕什么都答应你……朕让你走,让你回翊王府,让你清净度日……再也不来扰你……好不好?”

“朕不能看着你这样……不能……”他抬起头,深紫色的眼瞳中布满血丝,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滚烫,“胤儿……求你了……”

他竟用上了幼时的自称。

然而,榻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如同一尊冰冷的玉雕,对他的痛苦忏悔无动于衷。

可在那方白绸彻底隔绝的世界里,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肆虐。

萧霁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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