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寄养 第三章寄养

“这下好了。”高守正直起腰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可他发现妻子的面孔突然更加惊恐，她用手指着电视机，嘴唇上下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高守正将视线挪到电视前——屏幕依然亮着——那个老人的笑意更浓了。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浑身颤栗地又检查了一遍电视机的插头——确实已经从插座上拔掉了。

“看来是吓到你们了。”电视机的喇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嗓音很清亮。“我想我还是出来说话比较好。”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电视机里飘了出来，高守正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唐少莲紧紧抓着被单，满脸惊悚之色。

“别紧张，女士，被单都快被您扯碎了，请放松，我不是坏人。”

夫妻二人从未见过长得如此高的男人，他足足有三米之高，而且非常瘦，下巴上的银须长到都能塞进腰带里了，可惜他没有腰带，因为他穿了一件紫罗兰色长袍，外面套着一件拖到地的白色半透明长纱，银发被一块金冠束在头顶上，一根玉簪横插其中。脚下登着一双带搭扣的宝蓝色长靴，一对湛蓝湛蓝的明亮眼睛闪闪发光。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曲智人，朋友们都称我为曲真人，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高守正说，一面向床头柜移动，上面摆着一部电话。

“别费力气了，警察是不会来的。”曲智人笑眯眯地说，“电话线暂时被我掐断了。哦，别担心，等我离开后它会自动恢复正常。”

高守正提起电话筒，里面传出了“嘟嘟嘟”的声音，节奏平稳，间断一致。

“你来我们家究竟想干什么？”高守正走到床前，护住妻子，然后对曲智人说，“我们和你不是一路人。”

“这我知道，”曲智人说，“天气太热了，要不要来一根草莓脆皮冰激凌？”

“一根什么？”

“一根草莓脆皮冰激凌，你们这里的美食，我很喜欢。”

“我不吃！”

“唐女士？”

“她也不吃！”高守正恼火地说，“赶紧说明你的来意，这里不欢迎你这种人！”

“小点声，高先生，你的孩子会被吵醒的。”曲智人说，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根冰激凌，“真不来点？味道美极了。”

高守正没有说话，双眼狠狠地瞪视曲智人。

“好吧，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来是有事求你们——”

“求我们？”高守正气极反笑，声音很尖利，“你们那群人不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吗？还会有事求你们口中所谓的‘凡人’，真是可笑！”

“事情是这样的，”曲智人一口就将一整块冰激凌吞进了腹中，高守正不由后退一步。“今天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打扰到了你们，让你们受到了惊吓。在此，我替他们向你们说一声对不起——想必从他们的话中你们也猜到了——唐女士的哥哥唐少阳和他的妻子郝云欣不幸遇难身亡了——”

“他们怎么会死？”唐少莲突然说，“他们不是——？”

“哦，您需要明白，唐女士，世间没有永恒的东西，除了宇宙——少阳夫妇有个儿子，上个月刚满一岁，你们应该知道吧？”

“不知道。”

“没关系，现在知道了就行。”曲智人又掏出一根冰激凌，依旧是一口吞。“现在除了你们，那孩子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所以我需要把他送到你们这里，由你们抚养他长大成人——”

“等等！你说......送到......我们这里？”高守正瞪大眼睛，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没错，送到你们这里，帽儿胡同108号。”

“没门！”高守正愤怒地吼道，“绝对不可以！让一个怪胎进入我们家，想都不要想。你赶紧走吧，这笔生意没得谈。”

“这可不是生意，高先生。”曲智人面色平静，声音平稳。“这里对唐凡是最合适的地方——”

“他们的儿子叫唐凡？”

“是的，我以为你们知道。”

“我们为什么要知道，真是一个俗气的名字。”

“唐凡需要在这里度过他的童年，你们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你们有义务照顾他——哦，我知道您的顾虑，高先生。钱不用担心，我会付给你们一笔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怎么样，按照您做生意的原则，这笔‘买卖’很划得来吧？”

高守正没有立刻答话，他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说明他在认真地思考一件事情。唐少莲慢慢挪到床边，她蹬上拖鞋，又慢慢移到卧室门口——开门——她冲了出去，躲进了儿子高中的房间。在这期间，曲智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愉快地哼着小曲，笑眯眯地看着天花板。

“我们要养他一辈子？”高守正说，一幅在生意场上谈判的模样。“你要知道，这年头养一个孩子是多么不容易，再过几个月，我们家的第二个孩子就会出生。那小子会把一切都搞乱的，这里的房子并不宽敞，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住......”

“只要能活下去就行。”曲智人说，“有床睡，有饭吃，保证他没病没灾，安全地长大就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看来您是同意啰，真是太好了。尚慧真人，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高先生绝对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

说话间，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但不是唐少莲，而是一只狗——那只毛绒玩具狗，它竟然活了，正一步一步地走进卧室。而高守正则连连后退。

“辛苦您了，尚慧真人。”曲智人对毛绒玩具狗微微一笑。

玩具狗不见了，换成了一个神情严肃的女人，身着翠绿色长袍，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很紧的发髻。她显得非常激动。

“我不认为这家人是合适的选择，我观察了他们一天一夜，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不像你我这样的人了。他们的儿子顽劣至极，每分钟都要吃东西。您确定要让唐凡那孩子住在这里？”

“对不起，”曲智人对满脸通红的高守正说，“尚慧真人向来直言直语，请不要介意。”然后转向尚慧真人，坚定地说，“他必须住在这里，这是为他着想，只有住在这里才能保证他的安全。而且你我都知道，这孩子注定会成为一个传奇人物，如果将来有一天把今天定为唐凡日或重瞳仙人日，我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奇怪——所以，在他成长起来之前，我们必须将这一切都隐藏起来，过早的成名足以使任何一个孩子冲昏头脑，唐凡也不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