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李真飞快地打断她,“我只想知道,你……愿意吗?”
晓颖陷入疯狂的纠结,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撑着呢?她为了谁需要去撑?
赫然间,前几天晚上那个可怕的噩梦再次涌入她的脑海。
没有人的时候,她常常会涌起如梦中一样的念头——常常会想到吴秋月的“死亡”,这种念头让她感到自己很罪恶,可是又欲罢不能,它们在她意志薄弱的时候跳出来捉弄她,刺激她,她不得不花上数倍的精力将它们压制下去,自己却差点精神崩溃。再这样下去,她觉得她的灵魂快被恶魔蚀骨吸髓了。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她得给自己找到一个归宿,隔断心底最后一丝对沈均诚的留恋,让自己的心从此平息下来,也赶走那个盘踞在体内的如鬼似魅的恶魔。
真的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沈均诚。
她的视线渐渐凝聚到眼前的李真脸上,他还在等她的答复,面庞上除了期待,还有一丝刻意掩饰的紧张。
她想起他第一次象自己表白时是在路边,他也是这样一副满怀悸动的表情,她的心头蓦地涌上来一股感动,这份感动,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对她的爱慕,还包括了这两年来他对她那些无时无刻不在的关心与帮助,尽管她拒绝他,可是她无法忘却他对自己的种种好处。
时至今日,她对他,依然还是只有感动。
然而,在经历了那场与沈均诚伤筋动骨的爱恋后,这份感动对她而言,意义非凡——它让她感受到了眼下她非常渴望的宁静与淡泊。
“如果还有第三次机会,希望你不会再拒绝我。”
现在,这个机会真的出现了,它摆在晓颖面前,等着她的裁决。
晓颖忽然猛力闭上眼睛,心头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脱落,掼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既是决裂,也算重生。
就让她的生命从此汇入潺潺细流吧,她是真的需要。
在疼痛浮上心头之前,晓颖没有多加犹豫,她微颤着,几乎是带着一点决绝地向李真的怀里靠了过去!
他满怀欣喜地迎上去,轻拥住她,继而将她有力地揽紧。
偎依在李真怀里时,一个莫名的念头还是止不住蹿入晓颖的脑海,他们的怀抱有区别么?
李真的唇很合时宜地压了下来,晓颖没有给自己找到答案的机会,眼睛一闭,她接受了来自他的亲密,也在心底切断了所有与过去相连的纽带……
夜半,晓颖忽然从梦中惊醒,一室月光的清辉中,她陡然看清躺在身边的这个人,一种冷冷的、绝望的陌生感忽然攥紧了她的心,仿佛之前的一切勇气和决绝都不作数了。
不,不!我不能这样。她慌乱地提醒自己,默默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她回眸再次审度李真梦中的睡颜,他清晰的五官,安宁的眉眼,都是她所不反感的,尽管她也不爱。
可是爱又有什么用呢?
除了给她带来短暂的愉悦之外,剩下的却是无尽的伤痛。
她终于说服自己,压下想要反悔的心意,翻一个身,她背对他而卧。
许久,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情再度平静下来,尽管心里有一块地方,象被掏空了似的,有风吹过,发出呼噜噜的落寞而无聊的响声。
翌日,李真的假期已到尽头,他必须赶下午两点的火车回j市,晓颖刚好轮到休息,她陪他去土特产市场买了些东西,又一起吃了午饭,最后送李真上了火车。
关于两人的未来,李真没有急迫地先下定论,临行前,他只是抓住晓颖的手,微笑着用力握住,说了一句,“我还会再来。”
四个月后,李真正式向南翔提出辞呈,收到辞职信的沈均诚震惊之余,对李真的行为又觉得十分意外,他知道外面有不少猎头公司对各家企业的资深技术人员不无垂涎,用尽手段想把他们挖来挖去,但以他对李真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员工,况且,沈均诚给他的待遇一点都不比外面低。
他把李真叫到自己办公室,细细盘问,“你究竟怎么回事?先说要休假,两个星期不见你人,现在又说要辞职!能不能给我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如果是工作方面有不合理的地方或是对待遇有不满,你尽管跟我说,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不可以掀开谈的吧?”
李真朝他笑笑,“都不是,沈总,无论是工作还是待遇,都没有问题,我也知道你一向看重我,但我不得不说声抱歉,因为——我要离开j市了。”
“离开j市?”沈均诚越发讶异,“打算去哪儿?”
李真踌躇了片刻,淡然笑着回答,“去h市。”
沈均诚的心头犹如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心神忽然有些恍惚,他猝然望向李真,后者的脸上并无异样,一如既往地从容平和。
“我在j市工作了八年,如果继续留下来,不出意外的话,或许会一直这样平静地过到老,但是我不想那样。我很想换个地方重新试试,生活太平淡了,有时会觉得无聊。”
沈均诚眯起眼睛来审视他,“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想的。”
“是么?”李真笑笑,“人都是会变的。”
沈均诚无言以对,他把李真的辞职信重重抛在桌上,“如果我不让你走呢?”他忽然有点愤懑,他是那样信任李真,而李真却突然之间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你一走,本该你负责的那些事该由谁来承担?你告诉我,谁能代替你?只要你说得出个名字来,我立刻放你走!”
“赵亮,赵亮可以。”李真很快回答,同时走到他跟前,“沈总,工程部其实有好几个潜力不错的工程师,只要你耐心挖掘,很多人可以帮你——我在工程部,并非最出色的。”
沈均诚迎视着他镇静无波的眼眸,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