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者,当如秦王,坚定己心,善用人才,无论是合纵还是连横,适宜自身的方法,才是上上策,既已选其道,不该生出动摇之心,左右摇摆,往往会失去所有。”
选择才是重中之重,选对了,成为一统天下的秦国,选错了,成为历史尘埃里的六国之一。
李离火说完后,屋内一片寂静。
高家兄弟本来无聊得在发呆玩手指,听了李离火的话后,两人都看了过来,眼中满是意外。
蔺项则是一脸若有所思,李峥感觉到气氛不对,缩了缩脖子,试图找个地缝当场钻进去,让所有人忽视他的存在。
李离火在上课之前,其实想过要不要藏巧于拙的问题。
如今她的处境实在不妙,大景外敌虎视眈眈,内部一团乱麻,外戚势大,太后执政,主少臣疑,另有皇室宗亲觊觎皇位,一个不小心,大景就会滑落下坡,从强盛的帝国,沦为战争的坟场。
可藏拙不代表蠢,她必须掌握好一个度,不能传出愚笨的名声,影响潜在的盟友们的选择。
“蔺爱卿,朕这么想,对吗?”
李离火看向蔺咏,眼中满是学生对老师的尊敬,似乎只是单纯想要得到老师的指点。
蔺咏看着年少的小皇帝,想起了先帝,他曾为先帝讲官,先帝年幼时的回答,他如今已经记不清了,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先帝远不及新帝。
蔺咏沉默片刻,没有说对错,而是说:“陛下,为君者,知人善任,明辨利害,权衡轻重,此乃驾驭臣下、稳固江山之要义。”
李离火一脸受教了的表情,蔺咏则转头继续讲了下去。
蔺咏讲课很有趣,但他是首辅,没时间天天给李离火上课,真正长时间上课的人,是那两位讲官。
轮到讲官讲经学后,真是要了李离火的老命。
李离火在现代时是敲代码的,她的高中时期是她文学气息最浓郁的时候,将近十年过去,她对文学早就无比陌生了。
所以那些艰深晦涩的儒家经典,在她看来比天书还难理解。
没忍住,李离火上课开小差了,她观察了一下她的四个伴读。
高家兄弟身为古人,并没有比李离火强多少,两人手指头在桌子底下比划,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你来我往,乍一看还挺热闹。
李峥则继续缩着脖子,表面上看他是捧着书认真听讲,实际上那双眼睛空洞无神,早就开始神游太虚了。
唯有蔺项,认真听讲,不时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行,以后功课知道找谁抄了,在座五个学生里只有一个是真正的学霸!
讲官看见了李离火走神,但他不敢说,伴读们走神,他也不敢说,他只好低着头,一遍遍讲书中内容。
时至午时,这堂同时折磨老师和学生的课,终于结束了。
放学了,该吃饭了。
李离火起身就要往外走,梁河说,她得回紫微宫用膳。
走了两步,李离火想起来今天是跟伴读们第一次见面,于是转身冲躬身行礼的伴读们说:“你们今日同朕回紫微宫用膳,不必出宫了。”
她的态度很温和,就像是在跟朋友说话,伴读四人反应各不相同。
蔺项行礼,动作标准至极,简直就是礼数教课书,除了谢恩的话外,他一字未说。
李峥则低声谢恩,声音小的像是蚊鸣。
高家兄弟反应则很随意。
哥哥高昶笑嘻嘻地说:“谢陛下恩典!”
弟弟高曙则上前两步,很没规矩地拍了拍李离火的肩膀,冲着李离火一阵挤眉弄眼,随意地说:“陛下,这些老学究讲的东西忒没意思了,听得人直打瞌睡,不如哪天咱们找个机会,去西苑跑马?那才叫痛快!”
李离火表情未变,带着温和礼貌的笑,还没等她回应,高昶也凑了过来。
“就是,或者去城外围猎也好,我爹新得了几条好猎犬,凶猛得很!陛下一定感兴趣!”
李离火确实对打猎有几分兴趣,不过她对其他事情,兴趣更甚。
她故作好奇地问:“你们常出去玩耍,定然见识广博,不知这京城里可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儿?朕整日在宫里,实在是太闷了。”
高家兄弟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更热情了,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京城的新鲜事,听得蔺项眉头紧锁。
李峥纠结地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小皇帝,想劝说陛下莫要耽于享乐,但死活不敢开口,最后劝谏的话堵在嗓子眼,到底是一句没说。
李离火听了一路各种八卦,其中她最感兴趣的八卦,是定国公府门口被百姓泼了粪水,味道经久不散的事。
她直觉,此事是破局的钥匙。
合纵连横……与她的敌人们相比,她是弱小的六国,所以,唯有联合弱小,方能击败强者。
盟友的选择有很多,毕竟与如日中天的高氏相比,其余势力,均为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