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都在思考着,以至于叶徽跟我说什么,我都没往心里去,什么也没记住,到了法医科,那边的主任安排我们到办公室,法医科的主任是个四十几岁的妇女,用妇女形容她并没有什么不妥,如果不是由于她穿了一套防护服,我想从她的相貌上来看,跟一个农村的家庭主妇不会有什么区别,但是她的热情,还是增加了我对她的好感。
“我倒是也听说了,说什么把死者给搞错了,原来这事儿是真的?”法医科主任皱着眉头,语气像是一个正在打听八卦的妇女。
“错误至极,所以我们决定重审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是一起谋杀。”叶徽也不想再把怀疑重新叙述一边,所以他言简意赅的说:“我想知道,当时初步的尸检情况是怎么样的?”
“啊,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这就是备案。”法医科主任把一个档案袋递给叶徽道:“我们做了初步的检查,初步可以证实死者死于这起火灾。”
“如何证明?”
“哦,这还真有些困难,这里面有死者的照片,可以说烧得非常严重,而且肢体也并不十分完整。”法医科主任从档案里挑了几张照片出来,尽管在案发的第一时间,我就见过尸体,但此时再看到,即便是照片,还是给我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照片中整个几乎被烧成了焦炭,腹部和身上的多处肌肉几乎都被烧光,所以整个腹部就是一个黑漆漆的窟窿,能够明显的看到肋骨,法医科主任指着照片道:“这具完成的尸体是我们拼接的结果,发现的时候至少分成了六块,应该是被爆炸的煤气罐炸碎的。还有死者的眼睛上所有的肌肉组织几乎都被烧光,而且也没有任何一块完好的皮肤,这给我们法医鉴定增加了很大的难度,我们没有办法从眼睛和皮肤判断死者是否死于火灾,唯一靠得住的就是呼吸道。”
这一点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从呼吸道判断人是否死于火灾,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常识。
“他的呼吸道有被烟熏的痕迹?”
“是的,虽然痕迹很模糊,但足以证明这一点。”法医科主任道:“这也是我们判断死者死于火灾的根据。”
“你们有见过被烧得这么厉害的尸体吗?”叶徽有些质疑:“一场单纯的火灾事故,能够把人烧成这样吗?”
“死者有被煤气罐爆炸损伤的痕迹,根据经验判断,要烧成这个程度,至少要在火里三到四个小时的时间。”
叶徽看看我,说道:“看起来,应该就是第二种可能了,死者死于火灾之中,并非死亡后被焚尸,谋杀的方式是放火?”
我沉默不语,大脑在飞快的转动。
法医科主任看了看我们又说道:“其实死者的身上还有一处疑似的刀伤。”
“刀伤?”
“嗯,在胸口的位置,肋骨上有一道细微的痕迹,如果在简单的环境,我们完全可以认定这一点,但是在那种环境里,很多坠落物都能够对肋骨造成这样类似于刀伤的擦痕,由于当时覆盖在肋骨上的肌肉组织全都被烧光,我们很难做进一步的检测,甚至无法判断是生前伤,还是死后的造成的,所以并未对这种情况进行上报。”
“是啊,大火可以吞噬很多对凶手不利证据。”我缓缓的说道:“如果凶手用刀杀人,那么就一定存在凶器。”
“什么意思?即便是有,恐怕也早就被处理掉了。”
“怎么处理?一把刀绝不可能在世界上消失,隐藏的再隐蔽也有被找出来的可能。”我看向叶徽,刚刚在汪凝家里发现的那套刀具给我的想法越发的成型:“如果把它摆在明面上,这样一个子虚乌有的凶器,恐怕就不那么容易被发觉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叶徽的问题,我把手机里拍到的那套刀具的照片拿了出来,叶徽看了看说:“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牌子,我家里也有一套,好像也就一百多块。”
“你有没有注意过汪凝天空之城那个房子的装修?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是奢侈的品牌,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厨房的物品,整个下来绝对不会少于一百万。”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样一套刀出现在你们家里再正常不过,可是出现在汪凝的家里,可就显得有些突兀了,没有人会在一个价值一百万的厨房里,摆上一套价值一百块的刀具。”
叶徽想了想,道:“这么说倒是有道理,可是这能证明什么?”
我又翻了一张照片,那是其中一把用来切肉的尖刀照片:“就是这把刀,它的磨损程度跟其他的都不一样。”
这把刀的刀锋明显没有其他的那么光泽,而且在刀尖的位置还有一块十分微小的缺口,叶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眉头差点拧出水来:“的确有些不寻常,这木质的刀柄明显经常用钢丝球刷,上面有很均匀的划痕。”
“这难道不能是一种巧合?”法医道:“或许她比较喜欢用这一把刀,很多人都有类似这样的强迫症。”
我摇着头:“绝不可能,在房子里能很轻易的看出来,他们很少住在那里,再加上那里没有佣人,所以下厨做饭的几乎就更少了,而且,厨房里的其他设施,似乎都没有用过。”
“那你这是认定了,这把刀有可能是杀人凶器?”叶徽有点沉不住气。
我对这位急性子刑警朋友笑笑:“只是存疑,一切都还确定不了。”
“过了这么久,能留下的证据真的不多了。”法医道:“会不会是搞错了?我是说,会不会不存在什么谋杀。”
“不可能!!”我跟叶徽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到。我们的心里都十分笃定,这是一起谋杀案,只是这极有可能是一起永远破不了的谋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