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欢,你真是跋扈恣睢。”
她破出水面,抓住浴缸的边沿,指尖泛白,隐约还带着几分颤意。
八月,受南边副热带高压,异常强盛的影响,北方多地,出现同期罕见的高温热浪。
是早间播报。
纱帘被吹起,日光高挂,落在她的指尖、肩端,衬得她愈发透白。
可却让人,感受不到分毫热意。
“那是因为不公!”
“你乖戾狠辣,薄家纵容,才让你养成这般阴暗敏感的尖锐性子。”
……
不同程度的斥问,夹杂着很多人的嗓音,从四面八方压向她。
薄欢止不住的后倾,压着心尖,更是止不住的喘息、气促、窒息,就要将她蚕食,水珠没入乌发,分不清是汗珠,还是难以抑制的泪珠,自下颌划过颈间,一路沿着沟壑,隐于水池。
心疾发作时,伴随着心闷、呼吸困难是常有的,也是她自幼都在适应,可没有哪一次,是濒死的窒息痛。
她控制不住的下滑,水面就快要灌进唇齿,指尖逐渐无力,松开的刹那,指尖恢复了朱樱般的粉泽。
“只要你拥有决策权,你的心疾自然会有痊愈的一天,”
“人脉、权利、地位,会是对你最有用的疗愈特效药。”
心脏骤缩有所缓解,薄欢就松了齿间,大口吐息,可唇际的发绀,仍然昭示着疾风骤雨的存在。
“怎么不找薄迎,”她的嗓音发哑,可逶迤的调子,却有几分讥讽,“她不是所谓的‘女主角’么。”
回应薄欢的是,机械相撞的嗡鸣,以及模拟健康心跳的起伏鼓点。
她没理会,这猝不及防发作的病痛,让她乏力,没有一余气,支撑踏出浴缸,少女常年居家,本就比旁人白腻几分,如今更是病态的失色,没有半点血意。
青脉清晰可见,显得透亮又薄。
薄欢扯过浴巾,落在腰侧,斜上拭过腹部,止于肋间。
是刚好能从镜面,看见指缘浅紫,她心烦意乱地胡乱蹭掉水渍。
那成团的浴巾,被扔去了废弃木篓中。
薄欢将自己砸在衾被间,蚕丝的腻滑,在瞬间贴身,严丝合缝的拥着她。
她自以为,早就适应了。
薄欢的神色不为所动,看似虚妄,实际却是淡漠。
八月八,是奉城的成年礼,上流世家和贵族公学合力创办的。
而薄欢作为这一年,顶级世家的千金来说,更是万人瞩目,自确认了她会出席,便一早则定了开场舞。
而今天,也是薄家将那位同父同母,却失踪多年的姐姐,迎回来的一天。
在她首次出席的重大晚宴这日。
薄欢掌心向外,支着暄软的床品,抬身侧目,去瞧那礼服。
那所谓“故事”中,说她阴狠善妒,因为父母去接姐姐,而迟缓了她的成人礼宴,心生恨意。
“既定规则?”
她面无表情,父母的心思细腻,不过是想让薄迎一起,来祝贺她的成人礼宴。
在同时,也遗憾错过薄迎的罢了。
奉城地处北方,算不得依山傍水,按理说早就过了立秋之日,就算不夹杂着冷意,也不该是这般艳阳的天气。
成人礼宴一般是由相关机关,下放到世家,亦或者贵族公学,再递交到本人手中。
“老板,”上方庄园的高层,已经等在那儿,接过请柬,便举止有礼的落后一步,“距离开场舞,还要三个小时,可要先到楼上的专属间休息片刻?”
“听说,这宴厅场地是薄家提供的,而那位薄小姐,今儿也会出席。”
“上方庄居然是薄氏旗下的,原还想着,”那姑娘捏着香槟杯,抬起捻转,不再挑剔,“这庄园瞧着雅趣,但不如老派宴厅知名,平白降了档次。”
“据我得来的消息,”原本说话那位,扯了下身后的裙摆,倾身附耳,“这上方庄,还是薄家那位薄小姐创立的。”
“真的假的?”小姑娘侧眸,微微睁大了眼,不由嘟囔,“什么薄小姐,以后就要叫薄二小姐了,不是说,薄家要将那位流落在外的大小姐请回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