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阙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小弟此举就是不忠不义了,我光想着你能收留我救下的流民,却没想过你家中还有妻儿老小。”
韩晟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王二狗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以我的性子,能当得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官,定然是有些治人的雷霆手段的,你别想太多,好好养病。”
说罢,衙门里的书办走进来附耳对他说了什么,他眼神稍凝了一瞬,便告辞出去了。
李修阙看着他迎着霞光的背影,忧心地喊了一声:“韩大哥……”
韩晟回头对他笑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
湖山县里,尚怀真在林映玉的床前守了一天一夜,见她还没醒来,实在忍不住趴着床沿边上睡着了。
还在沉睡着的林映玉皱紧了眉头,此时她在梦中拼命地奔跑着,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有小时候偷吃果子怕被父亲发现时的兴奋,有陪在姑母娘亲身边聊着闺中趣事的幸福,也有长大后看着尚怀真音容笑貌的开心,但最终还是停留在了父亲离去的那天。
那道背影不远不近地守护着她,她不断追着,跌倒又爬起,疯狂地叫着爹爹,却自始自终都看不见他的脸,也无法触碰……
睡得不深的尚怀真感觉到她的手指微微动了,还颤抖地摇头发出呜咽声,一下子被惊醒,见她泪流满面好似陷入了梦魇中,连忙在她耳边急切呼唤她。
林映玉痛苦地从梦中醒来,看到尚怀真的大脸近在咫尺,被吓得差点又晕了过去。
尚怀真见她醒了,用手背贴着她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后,才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没发热,可担心死我了,那天那些人太可恶了,竟然敢当街劫人,还好有热心人把你给救回来了。”
林映玉刚醒来就听到她在那滔滔不绝,脑子里嗡嗡的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她两道快掉到下巴处的黑眼圈,清朗的面容十分憔悴,不禁一愣,问道:“怀真?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了。你现在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尚怀真忙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想上手喂她。
林映玉感激地摆摆手,脸红着接过,又问:“是何人把我救回来的?”
尚怀真疑惑地摇摇头,也奇怪道:“你也不知道吗?前天天将亮时,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我打开就见你躺在地上,却不见神秘人的踪影。那夜你被谁掳走了?他们没伤害你吧?”
林映玉回想起在世子府里的遭遇,觉得她知道后很可能会有报复行为而招来杀身之祸,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便说受了惊吓不太记得了。看见自己正躺在她的床上,羞臊得就想要爬起来。
尚怀真把她按了下去,给她盖好被子,强硬地说道:“刚醒来不可操劳,况且还受到如此大的惊吓,你今儿就在这里乖乖躺着,我去煮碗白粥给你,吃了你再起来活动。”
林映玉把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闻着被褥中的清新香气,竟有一丝安神的作用,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给林映玉煮好白粥强制喂下后,看着她复又睡下后的舒展睡颜,尚怀真才轻轻地掩门走了出去。
刚把碗放进厨房,尚广明便来叫住了她。
“这几夜的事我都知道了。”
尚怀真坐在他房中,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一头雾水地默默等待后话。
“近几年当今都会派人在民间寻觅容貌出众的女子以充后宫,且这些女子还要在二八年华之间。但这些幸被相中的女子,送入宫里后,没几人能活过三年。”
尚怀真惊讶道:“所以映玉是被京里来的人盯上了?”
尚广明点点头,见她只是心有戚戚,并怒斥当今的骄奢淫逸,复又问道:“我先前与你提议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啊?何事?”话题转变得太快,尚怀真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学武术。”尚广明依旧是言简意骇。
尚怀真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做何抉择。
她原本一心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到现代,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研究别的,可能还会因此被卷入到不同的利益中,导致绊住她的脚程。但想到了林映玉那晚帮自己挡危险时毫不犹豫的样子,她还是动摇了。
如果连身边人都护不住,还能护得住自己吗?
她想了想,仔细问道:“您能教我什么?我只会一些拳脚功夫,刀枪棍棒全都一窍不通,而且精力也主要放在经营面馆和客栈上,不一定能坚持得下来。”
尚广明笑了笑:“世上之事,但求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