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一种爱,让人瞬间长大(3) 第6章 有一种爱,让人瞬间长大(3)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父亲只歇了11天,非说自己没事了,嚷嚷着要出去收玉米棒子。我知道他右脚后跟还疼,我天天给他按摩,心里很清楚。我找出旧衣服,决定跟父亲出去。自此,我开始真正接触父亲的工作。
第一天,我跟父亲去一家父亲已约好的农户,主人似乎和父亲很熟悉。父亲拿铁锹装,我撑着口袋,装满了,我拎到一边,装下一袋,等都装完了,过秤,100斤一袋,绑口,装车,算账,走人。
装完后,父亲让主人去搬秤复称,那人说:“咱打多少年交道了,不信任你就不粜给你了,装车吧。”
说实话,这活儿很累,装袋时也很脏很呛,来回拎袋子手指都蜷不住。身体累,心也累,碍于面子,我怕同学看到我,怕同学问我怎么干这个了。那时我认为收玉米棒子是很丢脸的活儿。
当然,相对于累,更多的是收获,我尽量多干活,干重活,不让父亲累着。卸完车往回走,我问父亲,为什么那人不复称。父亲说:“那人粜给我多少年了。我跟谁都是,价钱说好了,秤不能亏人家,今天缺斤短两可能让你多赚了几十块,明年人家就不粜给你了,今天一个户明天一个户,你还能干长久了?”
父亲说的是收玉米棒子的事,工作、生活、爱情甚至整个人生何尝不是这个道理。
由于父亲不在秤上做手脚,所以价钱比别人低一两分钱才能干,这也直接导致不熟悉的人觉得价钱低不粜给你,不过也有明白人。一天,有一户人家要粜给我们,街上的人说,人家都一块零二了他还一块,不要粜给他。我当时都急了,父亲也不争辩,只管搬秤、拿袋、上房。这户人家说:“这人实诚,秤肯定没问题。卖给有些人,给你缺斤短两的,就亏大了。”
回来的路上我问父亲为什么不争辩,父亲说:“打算粜给你的谁说什么也粜给你,不用想着让所有人都认为你对,有人让你拉就行,一个乡都让你拉,那样你就忙不过来了,该着急了。”
就这样,我每天早起吃了母亲做的饭就和父亲出去干活,下午远远看到母亲在门前等着我们爷儿俩,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因为父亲的脚还是不方便,我尽量不让父亲搬袋子。
11月下旬,单位通知我去培训。我对父亲说,我不想去了,就这样天天和他干活,也能养活他们。父亲说:“你傻啊,这不是个活,这是卖苦力的,辛辛苦苦供你一辈子了,你不去我不是白干啦!”
父亲说得很对,把我养活这么大,不知搬了多少袋玉米棒子,下辈子也报答不清他的爱。
我买的晚上的车票,以往父亲都会叫一辆出租送我到火车站,30块钱,这次我决定坐公交车,因为我很清楚我和父亲搬几袋棒子才能挣来30块钱。
坐在公交车上,窗外已灯火阑珊,我心里计算着大学期间去火车站打车的次数,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坐公交车。
培训结束后,我又回到家。父亲跟我说,没有我他干着一样,不累。私下母亲告诉我,我走后,父亲干活回来说:“跟傻小子干了一段时间,现在自己干还受不了哩。”
12月初,天很短了,收满一车玉米棒子都快下午1点了,父亲开车往饲料厂走。到村口,全是摆摊卖饭的。我俩下车在一个板面摊上一人要了一碗板面。一边吃,我问父亲,以前要他自己都吃点什么,父亲说前边有卖烙饼的,干吃那个……
那天,在马路边的板面摊上,穿着后背中间一溜都被汗浸透了的衣服的爷俩儿,一人端着一碗板面在寒风中吃着,父亲不时地向马路上停着装满棒子的车上张望,然后看看吃面的儿子,前者是他今天的收成,后者是他这一生希望……
我想,多年后的某一天,这幅场景一定还会在我脑海中浮现,因为那天寒风中的板面要比前几天刚在带好几个星的酒店里吃的大餐多几分说不上来的味道。
生命里盛开的蓝莲花
每次苏珊娜帮她念的时候,她就会温柔地靠在苏珊娜的怀抱中,听继母用温柔而冷漠的声音读那些情意绵绵的情书。然后,她在心里告诉自己,18岁的夏天,她的生命里开了一朵美丽的蓝莲花。
安妮踮起脚尖,纤细的手指摸摸索索地伸向书柜里那本硬质日历牌,日历上凹凸有致的数字像蚯蚓一样爬行在硬质的纸张上,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安妮已经能熟练地摸索出日历牌上的每一个数字了。
“今天已经是6月12日,还有两年零4个月,我亲爱的约翰就要回到我身边来了。”摸着昨天被做过记号的数字,安妮的嘴角绽出一个甜蜜的微笑。两年来,安妮一直生活在幸福的等待之中。
两年前的那场化学品泄漏事故,让她意外地失去了那对明亮的眼睛和亲生父亲,留下她和那个寡语的继母苏珊娜一起生活。从医生为她治疗眼睛开始,苏珊娜就一直在旁边冷漠地说:“你不用抱太大希望,医生说了,恢复视力的机会是5%,相当于没有机会,所以,你要准备下半生都当瞎子。”
没有亲人的关爱,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她还有最好的,那就是男友约翰。一听说她出事,约翰就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来了。听,他在她身边说的承诺有多感人呀!“亲爱的,就算你以后再也无缘光明,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在这样的呵护下,尽管拆除纱布之后,眼前依然是黑暗一片,安妮却始终没有哭,因为她怀里拥着那样温柔的爱情!
安妮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跌跌撞撞回到家的时候,是怎样地难堪,她原以为,苏珊娜会把家里收拾得更适合她这个盲人居住,但一进屋,那些熟悉而陌生的柜子、书桌,甚至她曾经最喜欢的那只维尼熊,都成了她的敌人,满地的,绊着她小心翼翼的脚步,或高或低地成为她前行的障碍。她摔倒在屋子中间,身边是继母的沉默和约翰沉重的呼吸。
之后,约翰考取了瑞士的一所著名大学,因为路途遥远,学业繁重,毕业后才会有机会再回小镇。因此,毕业的那个特殊日子,就成了安妮唯一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