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纷至沓来的回忆 走在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街道上，儿时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曾经的记忆已经成为了泛黄的照片，时光早已经在上面留下了无数烧焦的痕迹。

宁恒毅记得以前这条街上的那棵大榕树，那时候自己还爬上去过，妹妹和咲雯在下面担心得都快哭起来了。现在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小公园，很多老人和孩子在那里玩儿。

记得那家他经常去的零食商店，还有曾经给自己糖吃的阿姨，如今也换了招牌，换了人家。

而小区内的景象，却和记忆逐渐重合，踏进门的那一刻，感觉跨过的不仅是门槛，还有那十年的岁月之隔，一脚跌进了童年回忆。

依然是那熟悉的灌木从，两旁没有长高过的槐树，不大的篮球场依然传来一样的运球声与呼喊，明亮的灯光下依然是青春的面庞。

鹅卵石小路上牵着孩子散步的男女，坐在石凳上摇着扇子的老人，追逐着嬉戏着的少男少女。

一切就好似他昨天才离开的样子。

但是逐渐走进，看到了路灯上，有了几处斑驳的锈蚀，曾经崭新的球场也落下了岁月的瘢痕，那些嬉闹着的人群里，没有一个和记忆中一样的笑容。

直到走到自己家的第十七栋面前，一切人声都渐行渐远，归于记忆中的平静，宁恒毅才走出了那泛黄的疏离感。

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啊。

站在楼前，看着这夜色里，与十年前几乎没变的景色。喜欢养点花花草草的一楼两家，依然在门口两片小花圃里，种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恒毅，是恒毅吗？”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他从回忆的漩涡中拉了出来，声音，有点熟悉。

相比于记忆中，要成熟很多的几张面容。曾经还带着少许愤世嫉俗之气的青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副严肃认真的中年大叔形象，曾经的无框眼镜也换成了黑框，而他旁边的妇人，比他的变化还大一些，曾经还和妈妈探讨过怎么减肥怎么化妆的胖姑娘，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自卑和窘迫模样，满面都是中年幸福自信妇女的笑容。

“嗯，李叔叔，张阿姨，好久不见啊，还有咲雯，好久不见！”转过身来的宁恒毅，马上就认出了这一家子，正是曾经自己家对门的邻居，礼貌的问候道。

中年人听到他的回答立马激动的走近几步，手抬起又放下，好像试图像小时候那样摸一下头，或者抱一下，但是也发现不合适，不知道是时间的隔阂还是成年人的矜持。

而他这一动作，也暴露了一直躲在他后面的少女。扎着可爱的马尾辫，天真漂亮的容颜，却像一只仓鼠一样的性格，立马又躲到了妈妈后面。

相比于中年男人的激动，那位漂亮的中年妇女，则正常很多，就像正常的邻居很久没见一样，笑着慢慢走过来，打量一番，用熟练的话语开始寒暄。

而宁恒毅也健谈的接着话，带着那种学生样的笑容回应，讲述这那场“火灾”之后的事，自己和妹妹这些年在亲戚家的生活，过得不错，编造着一个很像那回事儿的正常经历。

而此时，李哲也逐渐平息了重逢的激动，开始插进话了，“恒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你这次回来是打算长住吗？还有，恒杏那孩子呢？”

“你别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啊，这让小宁怎么回答得过来，还有，小宁，来我们家坐坐吧，这么久没见着你，李叔叔一定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啊。”张阿姨轻轻碰了一下旁边的丈夫，打断了他好像还要继续问的样子。

“好的，李叔叔，张阿姨，我刚刚回来，还没进家门呢，我先回家看看，等下去您家坐坐，好好聊聊，你们先上去吧，我还想看看这里再上去。”礼貌的目送李哲叔叔和张阿姨刷卡进入楼栋，然后对着一直偷偷瞄自己但一句话没说上的李咲雯眨了眨眼，笑了笑，然后小仓鼠立马回头不敢再瞄了。

李哲是父亲的学弟，两人关系非常要好，父亲曾经说过他们俩有过命的交情，但是没有细说是什么事。虽然后来父亲去了研究所，李哲成为了高中教师，但是联系一直都在，最后选择在同一片小区成为邻里。而张阿姨，却并没有和他们家那么亲，小时候只是感觉张阿姨不怎么好相处，但以现在看人的能力来说，那种普通人的嫉妒或者其他原因，他也能猜的出来。

毕竟当时妈妈那么漂亮，父亲也是令人敬仰的科学家，而李叔叔虽然在市里最好的高中里教书，张阿姨也是，但是无论在婚姻幸福程度还是自身来说，妈妈都是她羡慕而嫉妒的对象。

不过张阿姨也从来没有把这些明显的表露出来，或者说没在他看到的地方表现出来。

在自己家里出事之后，妹妹因为昏迷很可能会当一辈子植物人，当时所有的亲戚都不想要妹妹这个累赘，或者是以当时他们的能力，都无法在不降低家庭生活水平的情况下支付妹妹的医疗费。对于他和妹妹未来的处理，几个亲戚都是一样的回答，可以收养男孩子，女孩子不行，不过可以支持一部分钱给她治疗。

只有两个人不一样，爷爷和李哲。

在父亲初中的时候，奶奶就走了，之后爷爷也没再娶，一个人把父亲他们兄弟姐妹四个拉扯大，大伯之后也开始打工帮衬家里，而作为老二的父亲，一直非常的努力，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在工作之后，几乎全部的工资都拿出来供三弟四妹上大学，以及还之前自己上大学借的债，在日子好过一些之后，又努力支持大伯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