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个送给你,我让你买这些东西的事情,你可要千万地保密,记住了?”覃雨望眨巴了两下大眼睛。
柳叶吞了下口水,眼尾红红地,她握紧了那块玉佩,“好,那奴婢去去就回。”
半个时辰后,当柳叶抱着一些香炉、祭烛、还有香火、纸钱回来,都放进了覃雨望房中时,她从院中走,看到夜念斯不紧不慢地从远处来,直奔覃雨望房中。
她狠狠地捏着虎口,站在院子门口不知道要怎么办,思来想去,她灵机一动,急忙转身往膳房跑去。
夜念斯的脚步,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他一只手背在腰后,到了覃雨望门前,他停下了脚步,黑眸微微抬起,看着里面一片漆黑。
彼时是丑时,这个时间,覃武侯府所有的人都应该睡着了。他掌中紧紧捏着那枚锦囊,锦囊中的蛊毒,是他用巫医族独特秘方,配出来的灼情蛊。
一旦中了这种毒,中毒之人就会成为他的傀儡,每一件事都要按照他的想法去做,这毒的解药需要每天都服用,只要少于一日,就会五脏溃烂而亡。
他微微地扬起下巴,敲了三下门,还未开口,里面就传出来覃雨望的声音,“大哥,我已经睡着了!有事儿明天再说!”
夜念斯黑眸中裹着冰冷,声音冷漠地仿佛可以冰冻三尺,“二小姐,是我。”
里面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她也不知是否听到了夜念斯说话,正在他疑惑之时,屋里的那一盏油灯蓦然亮了起来,覃雨望唰一下打开门,两只大眼睛雪亮雪亮地,“快进来!”
夜念斯微微一怔,心想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他抬腿走了进去,没有过多犹豫,抬手就把那个锦囊拿了出来,递给覃雨望,淡淡说道,“这是今日我在街上,特地给二小姐买的糖,二小姐尝尝。”
覃雨望眼神欢喜地看着那个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颗糖果,五颜六色的。
她笑着放在桌上,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养了很久很久的一条小狗,有一天终于开始和主人玩耍了,“殿下不喜欢读那些书就算了吧,过些日子,我再给你找点有意思的,我已经通知书店的人去买了。”
“对了,”覃雨望拉起夜念斯的手,“你跟我进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夜念斯的目光缓缓从那锦囊上挪开,被覃雨望推到了梳妆台跟前,覃雨望将那台子推走,墙上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
夜念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覃雨望已经猫着腰进去了,在下面扯他的袍子,“殿下,快来!”
夜念斯半信半疑地也从那个小洞里钻了进去,映入眼帘是一个很小很小,像是杂物间的地方,站下他们两人就已经稍显拥挤,里面黑黝黝地一片,还有着很大的灰尘味道。
覃雨望站在他身边,神秘嗖嗖地,“殿下,你先闭上眼睛!”
夜念斯黑眸冷肃,高挺的鼻梁上闪过道道寒光,真是懒得陪她在这里耽误时间,但想了想,这恐怕也是这女人最后一次开怀了吧。
故而,他难得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覃雨望将洞门口设计好的拉环奋力扯下来,小小的房间顿时亮堂起来。
“可以睁眼啦!”覃雨望小小声地说。
夜念斯不屑地睁开眼睛,只见面前,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牌位,“夜念斯之慈母大虞武德皇后兰机之墓。”那牌位是用标标准准的正楷字写上去的,是金色的字,牌位的两侧放着祭烛,摆放着整齐的六个果盘,其中放着新鲜的桃子、苹果、鸭梨、蓝莓、橘子和葡萄。
他们的脚下是两个跪拜的圆形垫子,桌子的一边准备好了香火。
夜念斯眼尾一红,看着那牌位,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他眸中隐隐动容,团在袖中的手微微捏紧。
覃雨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小声地说道,“武侯府上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个这样的地方,可以藏人,是爹爹在边关时候建房子留下来的习惯。我把这里叫小兰坞,以后,就作为我们两个的秘密吧。”
说完,她就悄悄地走了出去,她想,夜念斯应该有很多话,要和他的母亲说吧。纵然宫里对她母亲兰机的传言,并不是特别地好听,说她和自己的师傅有不雅之事,还参与了谋逆。
但是无论如何,她毕竟是夜念斯的母亲。
夜念斯黑眸直勾勾地看着那牌位,十年了,这大虞朝上下,无一人敢立这个牌子,连他自己,都不敢在冷宫中,替兰机找一处供奉香火的地方。
他闭上眼,眸中微微湿润了。
【覃雨望,你真是这世上最愚蠢的女人。死到临头,还在为我着想。】
突然,他左右看了眼,两侧空空无一人,他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急忙走出去,只见覃雨望手里拿着那个锦囊,锦囊的口大开着,她咂咂嘴,眉眼舒展,“还挺甜。”
夜念斯急忙上前夺过那锦囊,神色中紧张难隐,“你吃了?”
覃雨望看着他夸张的表情,抬手拽了两下那锦囊的珠碎,一脸地天真,“嗯啊,只有一颗,你不会怪我没留给你吧。”
“你怎么什么都吃?万一其中有毒要如何?”夜念斯口吻冷冽。
覃雨望觉得他好奇怪,笑着拍拍他肩膀,“好好,以后我吃别人的东西的时候,我会小心的。殿下回去休息吧。”
夜念斯无语了,他抬手拉开竹木雕花的椅子,在桌子旁坐下,深吸一口气。
原本他的打算是,先骗着覃雨望吃了这药,然后告诉她,这里面有毒,再告诉她,必须要每日解毒,否则就会死,然后让她听命于他。
可是现在……
他抬起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覃雨望坐在他对面,正一口一口地喝着水,整张脸像是一只猫一样,全都是墙灰。
她不仅自己把那东西给吃了,而且到现在这一刻,她都坚定地以为那是没毒的,仅仅是一块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