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来的那一刻，周遭似乎都寂静了，偶尔能听见窗外的虫鸣。

“殿下……殿下可知自己说的是什么？”温辞看着眼前的人，“龙阳之癖，断袖之好，在我朝可是并不流行，殿下可要三思——”

感受到对方似乎有要转身的意思，楚珏拽了一下他的手，“我是认真的。”

“老师，我始终认为，不管我是断袖，我都……”

温辞站在那，身后的少年沉默了片刻，又问他：“可是老师，喜欢的人是男人，是学生的错吗？”

啪嗒一声，露珠从绿叶上滑落，坠到地面。

紧接着，窗外忽然想起一声闷雷，室内烛火似乎也被吓到了，映在墙面上的影子扭曲了一瞬间。

温辞侧过脸看着楚珏，那点薄纱遮住他的眼睛，但他无法分辨出对方说的究竟是实话还是谎言。

就在楚珏试图说什么来打破这阵沉默时，外面下起了小雨，稀稀落落的声音，盖住了沉默。

“殿下，下雨了。”红袖突然小跑到门边，敲着房门，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有些急促，“殿下，我们若是不及时进宫，被发现了可就糟糕了。”

温辞向后退了半步，“殿下？这雨只怕是越下越大，殿下若是不赶回去，只怕今晚就要留宿在微臣府上了。”

皇子夜宿宫外，若是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哪怕楚珏目前是皇帝最疼爱的皇子，也会被狠狠责罚一方。

轻则训诫罚俸禄，重则被圈禁流放，连累涉事官员。

楚珏偏过头，望着窗户的方向，那里似乎有雨珠打进来，窗沿那一块都是水渍。

“……可是宵禁马上就要过了，看来得找个客栈先住下了。”楚珏说是这样说，可实际上却还在注意温辞的举动，“为了不牵累老师，学生就先告退了。”

春风打进来，将案桌上的宣纸吹起，那些带着浓厚笔墨的在空中飘舞，最后缓缓落在脚边。

其中一个珏字，被人画了一个叉。

楚珏正要询问温辞究竟在写什么东西，可他先一步松开自己，捡起脚下的宣纸然后揉捏成一团，借助一旁的烛火点燃。

“老师这是在写什么东西，如此见不得人？”楚珏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带了点刺头的味道。

温辞却没有及时回应他，只是看着火苗将宣纸吞噬，直到火光差点将他的指尖烫到，他才是松开。

“不过是闲来无事所做的诗词罢了。”温辞看他，“怎么，殿下对这些也很好奇？”

“诗词？”楚珏重复的这个词，忽然笑了，“老师如此闲情逸致，倒显得我有些太慌乱了。”

温辞猛地抬眼。

窗外雷声又至，随着电光划破夜空的那一刹那，温辞似乎瞧见了楚珏薄纱后的眼睛。

“殿下。”

温辞似乎生气了，他自认为自己选了一个最有潜力的棋子，棋子还未落在棋盘上，就已经先自毁了。

可，他真的是因为这个而感到生气吗？

“……老师，我让老师失望了，抱歉。”楚珏垂眸，心中感到些许失落，“侧妃一事，我会去跟父皇说明的，既然躲不掉，那就表明就好。”

“红袖。”

眼看着少年准备离去，外边的人要推门把他带走的时候，温辞发声了。

“殿下，殿下以为要如何才能扭转当前的局势？”

红袖很识趣的把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