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阿狗”绝非一个简单的俚语,它是社会话语体系中,一个关于区隔、鄙视与存在感剥夺的微型暴力工具,一把将对象从“人”的范畴中剔除、并抛入无名混沌的 “符号流放之刃”。
第一步:三层考古分析
1. 表层:共识层(“泛指”与“蔑称”的标签)
· 通用释义:
1. 泛指低价值对象:字面指猫和狗,但核心用法是泛指那些不被重视、无足轻重、可以随意替换的人或事物。例如:“这种小事,阿猫阿狗都能做。”
2. 极端的人格贬损:用于指代人时,带有强烈的蔑视与侮辱,意味着对方不值得拥有正式的姓名与身份,其人格价值与猫狗无异。
· 情感色彩:使用者通过这个词,传递出极致的傲慢、不屑与区隔。它不仅是评价,更是一种身份取消的行为。
· 表层功能:在日常话语中快速完成对某一对象 “价值归零” 和 “身份降格” 的言语操作,以抬高说话者自身地位或强调所述事物的低门槛。
2. 中层:历史流变层(从具体畜牲到抽象蔑称)
· 农耕社会的现实基础:
在传统社会,猫狗虽为家畜,但其地位远低于牛马等生产性动物,常与“低贱”、“依附”、“驯服”甚至“流浪”的意象关联。它们没有正式命名,常以“阿+物种”这种泛称呼之。这为词义的抽象化提供了社会心理基础。
· 语义的抽象化与贬义固化:
1. 从具体到泛指:词汇从特指两种动物,演变为泛指 “像猫狗一样不值一提的、低等的事物” 。这个过程是隐喻的固化。
2. 从物到人:进一步将用于人的指代,完成了 “非人化” 的侮辱性飞跃。当用于人时,它剥夺了对方的社会性(姓名、地位、角色),将其贬低至生物性甚至器物性的层面。鲁迅等现代作家曾犀利使用该词,批判社会对底层个体的漠视。
· 当代用法的扩展与软化:
1. 指物的中性化:在指事物时,其贬义有时略为软化,仅强调“普通”、“常见”或“非专业”,如“不需要阿猫阿狗都装个专业软件”。
2. 自嘲与亲昵的反用:在极亲近的关系或特定网络语境中,可能出现“我们就是一群阿猫阿狗”的自嘲用法,这是通过自我降格来消解外部压力或表达亲密无间。但这并未改变其作为“他称”时的暴力本质。
3. 深层:权力基因层(“命名权”的剥夺与“非人化”的暴力)
“阿猫阿狗”的深层权力,在于它是一场微型的符号谋杀,暴露了语言如何成为社会权力结构中最精细、最日常的暴力工具。
1. “命名权”的剥夺:从主体到客体:
给人命名,是确认其为主体、赋予其独特性与尊严的根本文化行为。称呼“阿猫阿狗”,则是拒绝给予对方一个专属的“人名”,意味着对方不配拥有独立的人格故事与社会身份,只配拥有一个物种归类代号。这是将其从“主体”降格为可以随意归类和处置的“客体”。
2. “非人化”暴力链条的起点:
历史与现实中,系统性暴力的前奏,往往是对特定群体的 “非人化” 描述(如称为“害虫”、“老鼠”、“狗东西”)。 “阿猫阿狗”是这条暴力链条上最温和、最日常,因而也最隐蔽和根深蒂固的一环。它通过语言,预先在心理上解除了对对方的道德平等对待义务,为后续的实际歧视或剥削铺垫了认知基础。
3. 社会价值排序与区隔仪式的显影剂:
使用这个词,清晰暴露了说话者内心深处的社会等级图谱。它划出了一条“我们”(有名字、有价值、是人)与“他们”(无名字、可替代、是物)的残酷界限。这个词本身就是一次微型的 “社会区隔仪式” ,通过言语重申并加固了权力金字塔的结构。
4. 现代性“无名者”困境的残酷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