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言露眼皮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暖融融的触感让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手习惯性地往枕边摸去 —— 指尖触到手机冰凉的屏幕，按亮的瞬间，“10:27” 几个数字赫然映入眼帘。

“！！！”

言露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竖在头顶，心脏 “咯噔” 一下漏跳半拍，睡意瞬间被惊得烟消云散。“完了完了完了！迟到了！闹钟怎么没响？！” 她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赤着脚就往卫生间冲，冰凉的地板都没让她停下脚步。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计算：洗漱十分钟，换衣服五分钟，打车到公司最快二十五分钟…… 这么算下来，到公司都快十一点了，这要是按全勤算，不得扣半天工资？

她挤牙膏时手都在抖，把牙膏挤得满手都是，胡乱塞进嘴里就对着镜子刷起来，泡沫沾到嘴角也顾不上擦。一边刷一边懊恼地回想：昨晚画完海报好像天都泛白了，到底是几点睡的来着？越想越乱，最后干脆用力漱口，捧起冷水往脸上扑 —— 冰凉的水刺激得她一个激灵，脑子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等等……

冷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洗手池里溅起小水花。言露盯着镜子里那个头发炸毛、眼神惊慌、还挂着水珠的自己，动作突然顿住了。昨晚挂电话前，陈总好像说过什么？

——“今天上午准你晚点到公司，好好睡一觉。”

——“该休息就要休息，这是命令。”

对啊！是老板亲口批的假！

言露瞬间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 “垮” 了下来，连带着刚才急促的呼吸都平缓了许多。她刚才那通兵荒马乱，完全是打工人的条件反射。“我急什么？老板都没催……”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嘀咕了一句，忍不住笑出声，带着点自嘲，又有点如释重负的轻松。

心态一放松，动作立刻从 “手忙脚乱” 切换成了 “慢条斯理”。她重新挤了牙膏，仔细刷了牙，还对着镜子把嘴角的泡沫擦得干干净净；洗脸时也不再是胡乱扑水，而是用温水打湿洁面巾，轻轻擦拭脸颊；甚至还从抽屉里翻出一片快速补水的面膜，敷在脸上时，冰凉的触感让她舒服地喟叹一声。

等敷完面膜收拾妥当，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慢悠悠地打开衣柜挑衣服，选了件浅杏色的衬衫配卡其色阔腿裤，既显气质又舒服。拎着包出门时，还特意绕到小区门口的早餐摊，买了杯热豆浆和两个肉包子，边走边吃，豆浆的热气氤氲在脸上，暖得人心头发软。

到达公司楼下时正好十一点半，电梯里遇到几个其他楼层的同事，对方看到她这个点才来，眼神里带着点好奇，言露也只是坦然一笑，丝毫没有迟到的窘迫。

“叮 ——” 电梯到达二十三楼，门缓缓打开。

言露刚迈步走出，前台小姑娘就立刻抬起头，笑着打招呼：“言姐早啊！”

“早。” 言露点点头，心情颇好地往美术总监办公室走。推开门，就看到林琳正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手指快得都要出残影。听到动静，林琳猛地抬头，看到言露的瞬间，眼睛瞬间瞪圆了：“言姐！你可算来了！我早上没看到你，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言露放下包，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笑道：“没生病，就是昨天加班太晚，陈总特批我上午晚点来。”

“哦对对对！破亿海报！” 林琳一下子从工位上跳起来，凑到言露身边，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言姐你也太牛了吧！昨晚那张海报现在全网都是！我早上刷微博，热搜词条里好几个都带你的海报截图，朋友圈更是被刷屏了！好多人都说‘这海报设计绝了，直接把期待值拉满’，咱们公司的官微都涨了好几万粉呢！”

言露听到反馈这么好，心里也甜丝丝的，却还是谦虚道：“主要是电影本身热度高，我只是刚好抓住了观众的点。”

“你就别谦虚啦！” 林琳笑嘻嘻地，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言露，“我跟你说个秘密 —— 陈总今天早上来公司，心情好得不得了，平时他进电梯都不怎么说话，今天还跟我打招呼了呢！赵副总刚才还跟我说，陈总特意问了句‘言露来了没’，听说你没到，就说‘让她多睡会儿，别打扰’，啧啧啧，这待遇，全公司也就你有了！”

言露心里微微一动，指尖轻轻摩挲着鼠标，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电脑道：“行了，别贫了，赶紧说正事。今天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吗？”

“急事倒没有，不过……” 林琳凑得更近了，声音压得更低，“赵副总刚才过来溜达了一圈，说等你来了要是精神还行，最好去他办公室一趟，聊聊《忆少年》概念图进度的事儿。我看他那表情，估计是陈总催得紧了。”

言露点点头 —— 这倒在意料之中。《忆少年》是公司接下来的重点项目，美术概念图是前期核心，陈总着急也正常。“好，我知道了。我先看看邮件，处理完就过去。”

她刚登陆工作系统，还没点开邮件图标，办公室的门就被 “咚咚” 敲响了。

“请进。”

推门进来的正是赵聆风，他今天穿了件印着海浪图案的花衬衫，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一看就心情极佳。“哟，我们的头号功臣终于醒了？” 赵聆风一进来就打趣道，走到言露办公桌前，顺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昨晚熬夜辛苦啦！那海报我看了，绝了！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赵总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言露站起身，礼貌地回应。

“什么应该做的，这叫能力强！” 赵聆风摆摆手，语气里满是赞赏，“陈总今天早上还跟我夸你呢，说‘言露不仅审美在线，执行力还这么强，挖到她真是赚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进入正题，“不过说正事，《忆少年》的概念图，你这边大概什么时候能出第一版？不用太精细，主要是定方向和感觉，陈总那边催得紧。”

言露略一思索，回道：“我昨晚和今天早上也琢磨了一些想法，大概明天能出两三张关键场景的氛围图小样，您和陈总可以先看看方向对不对。”

“明天？这么快？” 赵聆风眼睛一亮，惊喜地说，“太好了！那就这么定了！你尽快弄，弄好了直接发我和陈总的邮箱就行。对了，陈总说了，这个项目的美术你全权主导，有什么需求或者遇到什么困难，直接跟我们说，不用客气。”

又聊了几句关于《忆少年》的细节，赵聆风才风风火火地走了。言露刚坐下，内线电话就响了 —— 是总裁办的人，说陈总让她方便的时候去一趟办公室。

言露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深吸一口气，起身往总裁办公室走。敲门得到允许后，她推开门，就看到陈曦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对着电脑屏幕敲击键盘，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动作利落。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得格外柔和。

听到声音，陈曦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言露身上，唇角微微扬起，语气温和：“来了？休息得怎么样？没睡够的话还可以再补补。”

“谢谢陈总，休息得挺好的。” 言露走到办公桌前站定，规规矩矩地回应。

“坐吧。” 陈曦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身体向后靠向椅背，姿态放松了不少，“找你来主要是两件事。第一，再次感谢你昨晚的紧急支援，海报效果远超预期，宣发部反馈说很多观众都是因为海报才关注到《青霄》的点映，功劳不小。”

“陈总太客气了，这是我分内的工作。”

“分内工作能做到这个程度，才更难得。” 陈曦点点头，眼神里带着赞赏，“第二件事就是《忆少年》，赵副总应该跟你说了我这边催得紧。你现在有什么初步想法，或者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言露便将自己关于《忆少年》的构思一一说明：色调想采用偏胶片的复古感，避免过于鲜亮；光影要突出 “岁月感”，比如老车站的阳光光斑、教室窗户的树影；场景设计要贴近九十年代的校园和街道，比如墙上的旧海报、小卖部的玻璃柜……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陈曦的反应。

陈曦听得很专注，偶尔会点头，遇到关键处还会插话问一两个细节 ——“老车站的墙面质感，你想怎么呈现？”“教室的桌椅风格，有没有参考方向？” 他的问题精准又专业，显然对这个项目早已深思熟虑。

两人正聊到兴头上，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没等陈曦回应，赵聆风就急匆匆地探头进来，脸上带着急切的表情：“老板，发行方那边有个紧急电话会议，关于《青霄》追加排片的，对方已经在线上等了，需要你马上参加。”

陈曦微微蹙眉，显然不太喜欢谈话被打断，但还是很快调整了表情，对言露道：“你的思路我明白了，方向没问题，就按这个来。尽快出小样，有问题随时找我。你先去忙吧。”

“好的，陈总。” 言露起身，轻轻带上门。

走出总裁办公室，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浮现出来 —— 这位年轻的老板，工作时雷厉风行、要求严苛，可总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体谅和细致，比如批假时那句 “这是命令”，比如现在没有因为被打断而敷衍她。

言露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脚步轻快。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数位板压感笔，只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干劲 ——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把脑海里那些关于 “青春与遗憾” 的画面，一笔一笔地落到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