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果然你父亲没有说错,你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曼诺丝张开手臂抱住鲁修的脑袋,轻轻依偎在他的耳畔,呢喃着,“哪有人临死的时候还是这副表情的?”
跟在曼诺丝身后的神秘种也走到了鲁修的正面,看到那熟悉的表情后,也和曼诺丝一样,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眼神。
那是和成熟完全搭不上边的表情,就像是小孩子打架时,鼻青脸肿的胜利者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的样子。
曼诺丝闭上眼,手掌在鲁修的脊背上轻柔的抚摸,感受着每一道伤痕中沉淀的痛楚,低声道:“我是不是太傻了,居然真的听了你的话,让你一个人为我断后。
对不起,虽然你大概率是听不见了,但还是对不起。
我知道你希望我好好活下去。
从那一天你从那些叛徒的刀刃下把我救出来的时候,你就向我承诺过,不会让我再次受伤。
可是,你就是个傻瓜知道吗?
不愿意让我受伤,却一个人扛起了那些伤害我的危险。
难道伤在你的身上,我就不会痛了吗?
可是你总是自豪的告诉我,保护家人是最有男人气概的举动。
独自面对魔潮,保护妻子安全离开,这应该就是让你直到死亡来临都笑得出来的情节吧。
我最应该做的其实是成全你,我知道你最希望的也是让我成全你。
对不起啊,我真的做不到。”
曼诺丝咬紧了牙关,强忍住自己的哭腔:
“一想到你一个人躺在深渊战场,我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反正你都已经死了对吗,我陪着你任性了一辈子,你就陪我任性这最后一次,好吗?”
曼诺丝轻轻撑住鲁修的身体,让自己能够仔细地记下他脸上最后的表情。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有了一个自欺欺人的想法,似哭似笑地用拇指摩挲着鲁修焦炭化的脸颊:
“你说,我现在祈祷还来得及吗?”
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神明的世界,曼诺丝自己还研究过上个纪元中死神的陨落。
背叛众神,从虚界逃离至深渊,成为堕落之女的猎犬,最后死在永恒之父的手中,彻底陨落。
从那时候起,死亡的权柄就落入了永恒的范畴。
祈祷永恒,能不能让鲁修活过来呢?
曼诺丝感觉自己已经疯了,作为学院的一份子,作为从未信仰过永恒的“异端”,她居然想要靠着祈祷的方式救回自己的爱人。
简直是可笑。
曼诺丝一遍嘲笑着自己的愚蠢,却又一遍将鲁修的身体平整的放置在地上,然后仔细地在他身边刻画魔法阵的基盘。
她不信仰永恒,但她明白知识的可贵。
不多时,一个在永恒教会之内随处可见的魔法阵就出现在鲁修的身下。
其实作为和祈祷功能相挂钩的魔法阵,从风格上来说相当奢侈。
一大堆连曼诺丝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意义的咒文被精巧的堆砌在魔法阵的空隙中,可以说将格调彻底拉满,但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这方面,近百年都没有接到一句清晰神谕的永恒教会相当有发言权。
但曼诺丝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祈祷所追求的东西往往都和奇迹相挂钩。
有人只是在临死之际的一句轻声祈祷就能得到神明的青眼,可有的人哪怕砸下金山布置却得不到一个幻觉。
祈祷本身,就是奇迹。
曼诺丝跪在鲁修的身侧,缓缓将手叠在他的胸口,心头歌颂着永恒之父的尊名。
整整十遍,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甚至期待自己产生一丝幻觉,一丝自己得到了回应的幻觉,可实际上从祈祷开始,她的意识却越发的清醒,幻觉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