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这么多天的忧心忡忡终于有了个机会释放，她忽然觉得很疲惫，“你不喜欢我，这不是错误。不用道歉。”

“不是因为你，是我的问题，公司之后打算派我去深圳的一个新项目上，不知道要多久。”，他继续解释着，“异地恋很难，这个项目说的是一年左右，但是我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可能会更久，如果后来分开的话，不如现在就不要在一起。”

他说不愿意种花是因为不愿意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所以为了避免结束，他避免了一切开始。

胡云希认真地看着他，郑予眼里满是淡然，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难过，在被牵动情绪，一厢情愿比暗恋还要让人难受，这么多年的隐忍让她仍不住想变成刺猬，索性就问清楚好了，反正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

“你喜欢我吗？”

郑予被这突然起来的问题问住了，良久才说，“我觉得我们相处挺好的。”

“很合适。”，他又补充了一下。

胡云希嘴角悲苦地扯了一下，想起了那束在白布漫反射投影仪的光的照射下鲜艳的红玫瑰。

当年他可以当着全班高调地拿着花告白，他那个时候怎么不在意自己或许未来不能和她考到同一个学校呢？他那个时候怎么可以轻易说出喜欢呢？

胡云希的确喜欢了他整整十年，可是，如果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合适选择和她在一起，那么她宁可不要。

合适是爱情的条件，但不该是爱情产生的原因。

她曾经喜欢他的理性，现在讨厌他的理性。

俄国哲学家谢斯托夫认为，最严密的体系，最普遍的理性主义，到头来终将在人类思想的非理性上碰壁。

人类无法在现实世界真正地实现理性。

所以他可以在权衡利弊理性思考之后做出不和她在一起的决定。

只是因为，不喜欢罢了。

胡云希的心上泛过一阵荒凉。

“我也觉得，深圳太远了。”，胡云希看着郑予淡淡地说，“成都和深圳很远，和北京就不远了。”

上大学之后，胡云希还是习惯性的看他的空间，看到他们考上了不同的学校，看到他晒出一张张去北京的火车票、情侣合照，她的心底满是心酸和羡慕。

因为距离的缩小，曾经远远看着的人变成了身边人所以这羡慕又变成了嫉妒。

嫉妒让胡云希变成了刺猬，想要扎对方一身刺，她心底的阴暗小人在手舞足蹈地开心，可真看到郑予短暂错愕之后眼里的受伤之后，她又不忍心了，他一定是为前女友难过了。

“抱歉。”

郑予的关注点是，“你怎么知道...北京。”

“听说的，班级告白这种事很出名，何况就在隔壁班。”

晚上昏黄的灯光照在地上，在他们中间隔出了一条模糊的黄色分界线。

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

曾经耳机里以为只是为了顺口随便写就的歌词，却正好应了此情此景，果然，很多歌词都得经历之后才能懂得。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郑予，如果你也喜欢我，你就不会觉得深圳远了，更何况你会回来，要多久？一年？两年？我等了你这么多年，这点时间又算什么呢？”，胡云希下垂的右手正紧紧地抓紧自己的裤子，手上细长的筋络突出可见。

“这么多年？”，郑予的声音充满了困惑。

她不想再说下去了，怕自己眼泪夺眶而出，她不要这么狼狈，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冷静理性，自己却这么手足无措。

她不要！

胡云希吸了一下鼻子，在短短的一秒里收拾好了心情，朝他坦然一笑，用轻快的语气回答，“没什么，太激动说错话了，祝你前程似锦。”

转身一滴泪滚落而下，她用右手一擦，快步向前走去。

路灯下郑予的身影逐渐变得稀薄，最后湮没在了夜色中。

胡云希一到家就溜进卧室偷摸给陶也打电话，为了不让妈爸听见，她锁好卧室门躲进衣柜里，开始哇哇大哭。

陶也作为客观的第三人为她理性分析，“那个时候大家年纪都比较小，他冲动也很正常，我反而觉得他是为了对你负责，而且因为之前的经历，所以他现在很排斥异地。”

胡云希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这不公平，他前女友种下的因，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个果。”

“你可以找他谈谈，他现在主要是有顾虑。”

“我都没有顾虑。”

“那是因为你没有谈过，再加上你喜欢他这么多年了，这是种执念。”

她的哭泣停止了，变成了啜泣，“呜呜~好吧，呜呜~可能是吧，呜呜~你说得对。”

“所以你想好了吗？找他谈谈？”

胡云希想了想才说，“算了，我们不过是约过几次会，吃过几次饭，这能意味着什么吗？没什么好谈的。”

什么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