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姀率先推开?门,正看见弟弟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而?那老?郎中的手,还握着驱毒的针灸,布满皱纹的脸凝起。
窦姀焦急,连忙扑到弟弟身边。
见他仍是黑紫的唇,脸色苍白,她心疼的哗哗落泪。手指颤巍巍抚摸他的脸,低低哭道:“你别?死你活下来,姐姐求你活下来,你说什么?我都应你”
不过须臾,窦平宴缓缓撑起眼皮。
唇启了又启,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无甚力?气。
窦姀心急,忙俯身,将耳贴近他的唇边。
耳畔气息流动,是他虚弱的声音:“答应我,跟我跟我一起回家?我们回江陵,回到以前”
赎罪
“好, 好。只要你活下来”
她抱住弟弟的头,低声哭道,“只要你活下来,我们就?回?家, 一起回家”
听到她这么一句话, 窦平宴面无血色,却勉强勾起唇。
众人皆默然看着, 心思各异。
最后, 马绫玉示意郎中,“他被捅过几刀, 服的还是葫蔓藤的毒, 劳您去瞧瞧,可还有救”
马绫玉找来的这?个郎中不过二十来岁, 在这?行?里?算年轻的。
人常谈看病救命, 都是年头越长越好, 读再多的经?书不如行?百里?路管用,以致于大多数的郎中四五十才开始闻名遐迩。
马绫玉本就?觉得窦平宴的命必定救不回?来,因此?也没打算好好找。
正巧前不久听?几个妇人讲起, 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医馆, 还是从外?乡来的年轻郎中,医术应该不怎么高明?,因为那医馆无人问津。
于是,马绫玉就?随随便?便?拉了来。
这?位年轻郎中姓许, 单名一个成字。
许成得了示意,提药箱走过去。
他先与那老郎中对视一眼, 便?让窦姀起身。他蹲下,拉起窦平宴一只手腕探脉搏。
窦姀紧张等着。
这?许郎中与老郎中摸脉搏的神情并不一样。
老郎中摸脉时, 脸色很不好,不停念叨难救、难救
然而许成却截然相反,从始至终,他的脸色都格外?平静,似乎稳操胜券,连眉都不曾皱一下。
窦姀等的焦急,她以为新?来的郎中诊病如此?淡定,是因为弟弟已经?无可救药了。
她再看向窦平宴,只见他现在连眼皮都不曾睁开。
一颗心正要灰败时,那许成却忽然站起,说道:“各位不必惊慌,还有救。”
窦姀忽然欣喜地看向他。
马绫玉和魏攸沉默着,同?时看向许成。
张伍露出笑?容,还算宽心。
老郎中听?到许成这?话是最惊愕的。
见这?人年纪尚轻,没准连自己三成的岁数都没有,医理肯定极浅。
连自己诊病都觉得难救,他竟然说还能救,很难不猜是忽悠。
老郎中念罢,不禁蹙眉道:“后生不可妄言,医者能救便?是能救,难救便?难救,若是诓骗,岂不使人白?欢喜一场?”
说罢,手比向草堆上的人:“他服的可是葫蔓藤,你瞧瞧唇都黑了。老朽为他包好胸口的伤后,还是不停地吐血,喂了保命丸都无用,你说这?要怎么救?”
许成镇定,朝老郎中一拱手。
本要开口,却不想拂了老人家的脸面,只好微笑?道:“说起来,多亏您那针灸之功,将他体内的毒逼出不少。他方才吐的血,可都是葫蔓藤的毒呢。如今还剩些余毒在体内,需备金银花、干草各一升、以水一斗,及百合一两、碳末三两、滑石三两,煎半个时辰温服,吃上两日,这?毒便?可解。”
“对了,我这?还有一祖传的解毒之物。”
许成说完,便?从药箱取出一只瓷瓶,里?头是褐黄的粉末。
他盛了碗水,将粉末倒在其中,便?给窦平宴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