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开始怀疑,前世的自己,究竟是怎么能从这么凶险的境地中成功活下来的。
只是现在没有时间容他细思。
在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时,他闭上了眼睛,陡然后退了两步,来自悬崖峭壁的冷风吹动他鬓间的发丝。
青年仰头向身后倒去,张开双手,像是拥抱自由一样,刹那间跌落悬崖,去拥抱这山间自由无束的风。
……
在跌落崖底的前一刻,任青安发现,这两伙同时追杀他的人,似乎发生了内讧。
领头的人看见了他向后栽倒的身影,飞快地向前伸手,却没有触碰到他,刚好只有咫尺之距,与他的衣袖擦过。
任青安:“?”
这人是想推他下去还是想救他上来?
没有容他细思,重力作用,飞速下坠,他耳畔只有呼啸的风声,什么都听不见。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但是约莫还有些身为前天道之子,微乎其微的气运在身的。
因为他没有像平常人一样跌落悬崖后,摔的粉身碎骨,或是更惨烈的,直接碎成一滩血肉模糊的泥。
实在幸运,他没有达成刚重生就死亡的成就。
因为任青安跌落的山谷下方正好流经一条暗河。
当然,在这么高的距离落差下的冲击,即使是落进了河里,依旧把他摔成了残废。
凭借任青安的不懈努力,在系统的计时下,他大约花了两个时辰左右,艰难从河岸向上移动,以防止刚刚停止的雨再下起来,然后河水上涨,达成将他淹死的成就。
任青安伤得太重,肋骨不知断了几根,稍一动作,眼前便泛起一阵阵的晕黑,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最后凭借坚韧的毅力,在系统的导航下,他以龟速爬行,寻找草药,勉强将自己身上的伤处理好。
任青安跌落悬崖的前两周,堪称是荒野求生。
恶劣到极致的生存条件,他的伤好的慢,连行走都困难。
得幸于系统的导航功能,他找到一个勉强可以暂时借住的山洞。
任青安直到第二周,才有力气跟着系统的导航寻找出路。
周围的场景,映入他的眼帘,越来越熟悉。
这是一片竹林,走到深处,他停在一间破败的竹屋前不动了。
任青安想起来他回到什么时间了。
他那个曾有过极短的一段师徒缘分的学生,年未及束发的大商幼帝商九殷,初即位的这一年。
大商是一个即将走到终点的国家。
政局动荡,内忧外患。
帝王昏庸无道,整日纵情声色,不理朝政。
官场腐败,奸佞惑主。
有才的贤能被排挤到政治边缘,碌碌无为。
京城的权贵们整日沉浸在滔天富贵织成的温柔乡中。
他们看不到底层百姓的苦,也看不到这短暂的祥和富贵,只是大厦将倾前的平静。
大商周边的少数民族虎视眈眈,只等这个盛极一时的国家稍露衰颓之势,就上前狠狠咬下一口肥美的肉来。
国库空虚,赋役沉重,塞北的凛冽寒风中,驻守的士兵们常年忍饥挨冻。连生存都成问题,更遑论击退敌人。
朝廷已经很久没有下拨军资了。
上奏谏议的折子堆了满桌,直到落满灰尘,帝王也没有分出半点眼神去看。
帝王掌着杀生予夺的大权,对于异议的声音,稍有不满意,便会出一桩血案。
久之,朝臣噤若寒蝉,再无一人敢上谏。
商九殷是崇昭帝的第七子。
一个无名无份的婢女被一夜宠幸之下得来的孩子。
同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这个小世界目前世界线的天道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