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民那张怨毒扭曲的脸,还有他临走时摸警服空兜的动作,跟放电影似的在我脑子里闪回。
胸口那子钱“邻居”突如其来的、针扎似的渴望,活像饿了三天的野狗闻着肉味儿,激得我浑身汗毛倒竖!
“柳前辈”
我嗓子眼发干,声音都劈叉了,“不对劲!姓李那瘪犊子…咱那子钱祖宗…好像…盯上他了!”
柳前辈正歪在热炕头另一头,拿他那顶破斗笠盖着脸,一副“天塌下来先睡一觉再说”的死德行。
听我一嗓子,斗笠底下慢悠悠传来一声带着浓浓睡意的鼻音:“嗯…?盯上就盯上呗…那姓李的…印堂发黑,命宫带煞…短命相…早死晚死…都是个死…关咱屁事…”
“屁事?!”
我差点从炕上蹦起来,“那瘪犊子刚撂完狠话!
他要是真被咱这‘邻居’吸成人干儿…死派出所里…咱俩就是裤裆里抹黄泥——
不是屎也是屎了!跳进松花江都洗不清!
张所长再明白人,也得把咱当杀人犯铐起来!”
柳前辈把斗笠掀开条缝,浑浊的小眼睛斜睨着我,带着点被打扰清梦的不爽:“瞧你那点出息…你那‘邻居’…刚吞了个大的…撑着呢…撑得直打嗝…哪有功夫去啃那点塞牙缝的‘零嘴’?
它那动静…八成是闻到点别的…更对胃口的‘味儿’了…”
别的味儿?更对胃口?
我愣了一下,不是李卫民?那派出所里…还能有啥玩意儿比个大活人还勾这邪门祖宗的馋虫?
没等我想明白,胸口那子钱猛地又是一震!比刚才更剧烈!
裂口处甚至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冰针扎肉似的刺痛感!
那股贪婪的渴望意念瞬间暴涨!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锁定目标的凶戾!
目标…还在派出所!而且…更近了!仿佛就在隔壁!
“嘶…”
我倒抽一口凉气,捂着胸口,感觉那冰凉的死物像是活了过来,在我皮肉底下焦躁地扭动。
柳前辈也“咦”了一声,斗笠彻底拿开了,他那张老脸上睡意全无,浑浊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
他侧着耳朵,像是在倾听什么,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这‘味儿’…邪性!带着官煞…还有…一股子…被强行压着的…怨戾?…姓李的那瘪犊子…他干啥了?!”
几乎就在柳前辈话音落下的同时——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凭空卷起!
吹得偏屋破窗户纸“哗啦”一声脆响,直接破了个大洞!
寒风裹挟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年血腥、腐朽纸张和某种…冰冷金属铁锈的诡异气息,猛地灌了进来!
这气息…和子钱传递出的那种渴望,一模一样!
紧接着——
呜…呜哇…呜哇…
不是警笛!是另一种声音!
低沉!压抑!
仿佛来自地底深处!
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和铁血肃杀!
像是无数人穿着沉重的铁靴,踏着冻土,在死寂的夜里无声行进!
又像是锈蚀的铁链,在寒风中缓慢地、沉重地拖拽摩擦!
这声音…穿透了墙壁,穿透了黑夜,直接在人的脑子里响起!震得我头皮发麻,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
“阴…阴兵借道?!”
柳前辈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猛地从炕上跳了下来,动作快得根本不像个老头子!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派出所的方向,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妈的!姓李的!你到底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怎么把这玩意儿给招来了?!”
阴兵借道?!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筒子楼里那些老头老太太吓唬小孩的鬼故事瞬间涌了上来!传说里,那是地府勾魂的军队!所过之处,活人回避,鸡犬不宁!
“快走!”
柳前辈一把抄起他那根烧火棍似的拐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拉着我就往外冲,“晚了就来不及了!这玩意儿沾上…不死也得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