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凑近我,使劲嗅了嗅,一脸陶醉,“好!保持住!用心……体会!这‘阴煞之气’……在经脉里……是怎么……堵住的?这‘身僵体寒’……的关窍……在何处?”
体会?
我体会个屁!我现在只想死!
身体像被冰封在万年玄冰里,意识却清醒地困在这具“尸体”中,感受着那彻骨的寒冷、沉重的僵硬、五感的剥离,还有脖子上铜钱裂缝里那贪婪吸吮带来的诡异灼痛!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酷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老疯子……绝对是故意的!
---
如果说“拟尸丹”的体验是精神肉体的双重酷刑,那么接下来的“养小鬼实践课”,则让我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师父挖坑,徒弟填命”。
几天后,一个阴云密布的傍晚,山风呜咽,吹得破屋窗户纸哗啦作响。
师父神秘兮兮地把我叫到一边,从他那百宝囊道袍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用粗糙的暗红色陶土捏成的娃娃。
娃娃的面容模糊不清,没有五官,只在心口的位置,用尖锐之物刻了一个极其简陋、歪歪扭扭的“饲”字。
娃娃通体冰凉,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陈年香灰和某种腥甜血液的怪异气味。
“喏,拿着!”
师父不由分说地把这诡异的红陶娃娃塞到我手里。
那触感冰冷滑腻,像摸到一块刚从坟里刨出来的石头,激得我差点脱手。
“这……这是啥?”我声音发颤。
“啥?宝贝!”
师父一瞪眼,压低声音,带着一种传授不传之秘的郑重,“这叫‘饲灵俑’!养‘地灵童子’的……入门家伙事儿!”
“养……养鬼?!”
我头皮瞬间炸开,王叔那张扭曲的笑脸和殡仪馆冰柜里的景象再次浮现,手里的陶俑仿佛瞬间变得滚烫。
“屁话!什么养鬼?多难听!”
师父不满地撇撇嘴,一副我玷污了神圣学术的表情,“这叫‘驭灵’!也叫‘养阴倌’!沟通阴阳……驱使灵物……是咱们这行……必备的手艺!没个跑腿打杂、探听消息的小跟班……你当道爷我……是神仙?能掐会算?”
他指着那陶俑心口的“饲”字:“看见没?养这‘地灵童子’……讲究个‘饲’字!得喂它!用这个!”
他又摸出一个小得可怜的、同样粗糙的陶碟,塞给我,“子时三刻……阴气最盛之时……把它……放到西边……三里地外……那座破败的城隍庙……供桌底下最角落!然后……把这碟子……放在俑前面!”
他顿了顿,浑浊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声音压得更低:“记住喽!碟子里……得放‘供品’!要新鲜的!最好……是刚上供……还冒着热乎气儿的……瓜果点心!心越诚……供品越好……养的‘童子’……就越机灵……越听话!”
新鲜的供品?刚上供的?
还冒着热乎气儿?在这荒山野岭?
我瞪大了眼睛,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心头。
“师父……这……这上哪弄去?”我哭丧着脸。
师父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焦黄的大牙,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
“笨!那城隍庙……荒是荒了点……可逢初一十五……山脚下李家庄……总有些老头老太太……会上去……烧个香……摆点东西……求个平安……你子时去……那些供品……肯定……还新鲜热乎着呢!”
“记住!手脚麻利点!拿了供品……立刻……放到咱们这‘饲灵俑’的碟子里!这叫……‘借花献佛’……呃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灵’!城隍爷……家大业大……不会跟咱爷们儿……计较这点小东西!”
借……借城隍爷的供品养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