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缝里的阴寒剧痛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提醒着我这具身体的破败。
裂缝深处那残留的杀伐戾气,隔着老远都让我灵魂颤栗。
天师印记能挡柳常青一击,能挡得住那湮灭了尸王的恐怖残留吗?
但…
胡三姑的人情!柳家的承诺!
还有…白老蔫那胖子虽然蔫坏,但救柳应龙的心是真的…
更重要的是…柳应龙那小子…虽然傲得欠揍,但…罪不至死。
还有…我低头看了看胸口那片灼热的印记。
天师显圣…就为了让我活下来当个废物等死?
还是…这裂缝里,真有我必须面对的因果?
“操…他…姥姥的…”
我低声骂了一句,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冷汗如浆涌出。
“记住…你们…的话!”
我死死盯着胡三姑,又扫了一眼地上的柳常青和黄二爷,最后目光落在气息微弱如游丝的柳应龙身上,“墩儿…扶…扶老子…一把!”
王墩儿早就吓傻了,此刻才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冲过来,用他那厚实的身板撑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深吸一口气,那带着铁锈腐尸味的冰冷空气呛得肺管子生疼。
不再看任何人,在王墩儿的搀扶下,拖着如同灌满了铅水、又被无数冰针攒刺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那如同巨兽之口、吞噬了灰婆子的幽深裂缝…挪了过去。
每一步,都踩在蚀骨的痛苦和未知的凶险之上。
胡三姑冰眸深沉,黄二爷眼神闪烁,白老蔫屏住呼吸,柳常青挣扎着抬头…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蹒跚、却带着一股豁出去滚刀肉狠劲的背影上,看着他一点点被裂缝入口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
裂缝内,并非绝对的黑暗。
尸王湮灭后,那冲天的阴煞气柱虽散,但地脉深处被强行撕裂的伤口并未愈合。
丝丝缕缕的灰黑色地煞之气,如同溃烂伤口流出的脓血,依旧从岩壁深处、裂缝底部渗透出来,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腥臭和令人窒息的阴寒。
空气粘稠冰冷,吸一口,肺里都像结了冰碴子。
更可怕的是那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仿佛有无数双充满怨毒杀意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残留的战场杀伐戾气并未消散,反而因为失去了尸王这个核心载体,变得更加狂暴、混乱、无孔不入!
它们如同无形的风刃,刮擦着裸露的皮肤,带来针刺般的痛感,疯狂地试图钻进人的七窍,侵蚀神魂!
“九…九哥…我…我腿软…”
王墩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我耳边哆嗦。
他厚实的身板抖得跟筛糠似的,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他只是个刚入门的小道士,哪里扛得住这种源自上古战场的恐怖戾气侵蚀?
没当场瘫倒,已经是极限了。
“没…没用的…玩意儿…”
我咬着牙骂了一句,声音嘶哑得自己都听不清。
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去。
骨头缝里那股阴寒蚀骨的剧痛,在这裂缝戾气的刺激下,如同被浇了滚油,轰然爆发!
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滚刀肉的狠劲和王墩儿的支撑才没倒下。
胸口那片天师印记残留的灼热感,此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它在我血肉深处顽强地搏动着,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金光,如同风中的烛火,艰难地抵挡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戾气和地煞的侵蚀。
没有这印记护住心脉神魂,我毫不怀疑自己瞬间就会被这狂暴的杀念撕碎神智,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