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死寂,只有师父粗重带血的喘息撕扯着凝固的空气。
窗外那片暗红依旧垂悬,滴血声停了,怨念却凝成冰坨子,沉沉压着漏风的窗棂。
师父瘫在泥水里,像个血葫芦,哆嗦着指向地上那截沾满污血的森白骨指:“九阳……血……抹上去……”
我手指刚碰到那冰冷滑腻的骨头——
嘭!嘭!嘭!
柴门被拍得山响,五道裹着霜气的影子堵死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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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屋里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师父张守一瘫在冰冷的泥水里,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破风箱般的嘶鸣,撕扯着凝固的空气。
他像个被砸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血葫芦,胸口那件破道袍浸透了暗红,嘴角还在不断往外溢着血沫子,脸色灰败得如同坟头放了半年的供馒头。
那只勉强抬起的、皮开肉绽的手,哆嗦得如同风中的枯叶,固执地指向地上那截沾满污泥和暗红血渍的森白骨指。
“九……九阳……”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是从地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血……抹……抹上去……快……”
我瘫在离他不远的泥地上,浑身骨头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潦草组装起来,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带来钻心的酸痛。
胸口铜钱裂痕处,那层污血般粘稠、微微搏动的“封口”,每一次微弱的鼓胀,都带来一种诡异的、被活物寄生的饱胀感和隐隐的灼痛。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残存的意识。
抹血?
用我的血,抹在那截散发着不祥邪气的骨头上,再涂到铜钱这道刚刚被强行“缝合”、里面还锁着个恐怖东西的裂口上?
一股冰冷的寒意再次从尾椎骨窜起。
我看着那截躺在污水泥泞里的兽头指骨,顶端那颗黯淡的“朱砂痣”沾满了泥污,骨体上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条蛰伏的毒蛇,无声地散发着阴寒与死寂。
窗外,那片暗沉如血的旗袍下摆,依旧无声地垂悬在惨淡的月光下,纹丝不动。
滴血声停了,但那股沉重如山的冰冷怨念并未散去,反而像寒冬腊月里泼出去瞬间冻成冰坨子的水,更加深沉、更加粘稠地弥漫在屋外的夜色里,沉沉地压迫着破败的窗棂。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审视?仿佛在等待,在观察屋内这场惨烈的余烬。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
师父的喘息越来越微弱,指向骨指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燃烧着最后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和……
某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愧疚与决绝的微光。
不能……不能再拖了……
我狠狠一咬牙,舌尖的伤口再次被咬破,剧痛带来一丝残忍的清醒。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我挣扎着,像条离水的鱼,在冰冷泥泞的地面上,一寸寸地向着那截骨指挪去。
每一次挪动,胸口铜钱的“封口”就传来一阵被牵扯的悸痛,那感觉,像里面的东西在不满地蠕动。
终于,沾满污泥和冷汗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到了那截森白的骨头。
冰冷!
滑腻!
如同摸到一条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死蛇!
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瞬间顺着指尖窜遍全身,激得我猛地一哆嗦!
更诡异的是,指尖触碰的地方,那骨头上沾着的、属于师父的暗红血污,竟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了一下,透着一股邪异的粘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