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别过来…别吃我…”
他语无伦次地呢喃着,细长的眼睛里只剩下崩溃的茫然。
而我,蜷缩在墙角,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一波波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
胸口那子钱裂口处传来的冰冷灼痛感,更是如同跗骨之蛆。
但此刻,一种更诡异的变化正在发生。
子钱深处,那刚刚还因感受到水底魔胎气息而惊惧战栗的凶戾意念,在感受到屯子里弥漫开来的、那些“尸俑”吞噬活人精血生气后散发出的浓烈尸煞之气时…变了!
那忌惮和恐惧,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迅速消融、转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贪婪的…食欲!
是的,食欲!
如同饿狼嗅到了血腥!如同饕餮看到了盛宴!
屯子里那些被暗绿光芒控制的“尸俑”,它们吞噬活人精血后散发出的尸煞之气,对于刚刚吞噬了龙虎山精纯道韵、正在艰难融合孕育的邪符凶胎来说…是绝佳的、唾手可得的“补品”!
是能加速它成型、稳固它凶威的“资粮”!
水底魔胎的位阶压迫固然恐怖,但它的饥饿…它的贪婪本性…此刻彻底压倒了那点本能的恐惧!
“嘶…嘶嘶…”
子钱裂口深处,那凶戾的意念发出了低沉而急切的嘶鸣。
旋转的暗红漩涡猛地加速!
一股冰冷粘稠的吸扯之力,不再仅仅局限于自身裂口,而是如同无形的触手,猛地探出!
无视了空间距离,贪婪地攫取着院外屯子里弥漫的、那些新鲜而浓郁的尸煞之气!
一缕缕灰绿色的、带着浓烈尸臭和精血味道的气息,如同受到召唤的游鱼,从院墙外、从屯子上空,丝丝缕缕地汇聚而来,被那暗红漩涡疯狂地吞噬进去!
每吞噬一缕尸煞之气,子钱那黯淡的幽光就亮起一分!
裂痕深处那蜷缩扭曲的暗红符文,就舒展一丝!
那新生的邪符雏形,就凝实一分!
它自身散发出的凶煞威压,也如同被注入了强心针,顽强地、一点一点地…重新抬升!
它在…抢食!
和水底那个苏醒的魔胎…争夺这些被“尸俑”转化出来的养料!
而我,作为这邪符凶胎的“容器”和“通道”,痛苦瞬间飙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如果说之前被灌注融合道韵如同被铁水冲刷,那么现在,被强行塞入这些污秽腥臭的尸煞之气,就如同被灌入了滚烫的、腐烂的泥浆!
“呕——!”
我再也忍不住,身体弓成虾米,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吐出的却不是食物残渣,而是粘稠的、暗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污秽之物!
那是被邪符强行过滤、排斥出来的尸煞杂质!
每一次呕吐,都伴随着五脏六腑被撕裂般的剧痛!
皮肤下那些疯狂蔓延的暗红纹路,颜色变得更加深沉、更加妖异,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灰绿!
剧痛!恶心!冰冷!灼热!
各种极致的负面感受如同无数把钢刀,在我体内疯狂搅动!
我的意识在这非人的折磨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时而被抛上痛苦的浪尖,时而被卷入绝望的深渊。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血红的视野里疯狂闪现:
师父张守一浑身冒火打退黑白无常的邋遢背影…柳前辈临走时那句“往南跑”的叹息…
玄尘道士喷血拔剑的决绝…
赵家破碎的院门…
还有院外屯子里那一声声绝望的哭嚎…
跑?
往哪跑?
我他妈还能算是个人吗?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戾和毁灭欲望,如同野火般在我被痛苦烧灼得近乎麻木的心底猛地窜起!
去他娘的魔胎!去他娘的凶胎!去他娘的龙虎山!
都给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