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下来,拿起竹篾,开始比划。
扎替身…这活儿师父张守一倒是提过一嘴,属于偏门里的偏门。
讲究不多,但心意要诚。
竹篾做骨,素纸为肤,不用画五官,大概有个小人形就行。
关键是…要把那份“替人受过”的心意扎进去。
我手指翻飞,动作不算快,但很稳。脑子里想着那女人憔悴的脸,和她男人被病痛折磨的苦。
指尖偶尔不受控制地窜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淡金色的电火花,落在素白的纸面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焦痕。
“房东…悠着点…”
符灵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这‘漏电’…快赶上电焊了…别把人家‘替身’点着了…”
“闭嘴!老子这是免费附赠的‘开光’!”
我怼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把那点焦痕抚平。
心里却琢磨着,这点“漏电”的雷火气儿,说不定真能帮那可怜的倒霉鬼在下面扛扛邪气?
扎好了骨架,蒙上白纸。
一个一尺来高、简陋却透着点灵性的小纸人立在桌上。
我把女人留下的那包旧衣服打开,挑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衬衫,小心地套在小纸人身上。
衣服很大,套在小小的纸人身上,显得空荡荡,又莫名地沉重。
做完这一切,我点了根烟,靠在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看着那个穿着旧工装的小小纸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给冰冷的纸扎铺子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灰尘在光柱里飞舞。
浆糊桶、彩纸堆、断腿的桌子、塌掉的货架…一切都笼罩在一种疲惫却真实的烟火气里。
胸口的闪电疤,传来一丝温吞吞的暖意,像是吃饱了在打盹,符灵也没了动静。
淹死鬼的阴影,红旗袍的谜团,似乎都暂时被这琐碎而真实的营生冲淡了。
糊裱匠的日子,还在继续。
闹腾也好,糟心也罢,总得支棱下去。毕竟,这破铺子是我的窝,这身“漏电”的本事是我的饭碗。
至于那些找上门的麻烦?
管它是淹死的还是吊死的,来了…就用电炮轰他娘的!
我掐灭烟头,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节嘎巴作响。
“开工!给西街老赵家糊的阴宅别墅…今天得把二楼阳台封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