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显眼的是门口堆着的一摞摞金灿灿、银晃晃的“天地银行”冥币,面额大得吓人,动辄几个亿。
“墩儿,把这死胖子扔里屋炕上去!轻点!别把炕压塌了!”
我指挥着王墩儿把白老蔫那肥胖的身躯挪进后面逼仄的小隔间。
白老蔫依旧人事不省,呼噜打得震天响,一身肥肉随着呼吸起伏,活像座休眠的肉山。
安置好白老蔫,我这才有空打量铺子。
灰尘积了老厚,蜘蛛网在墙角结成了八卦阵。
看来这几天没少遭耗子光顾,几沓纸钱被啃得豁牙露齿。
“啧,这帮耗子精,真当小爷我这儿是免费食堂了?”
我骂骂咧咧地拿起墙角一把秃了毛的扫帚,准备先打扫打扫。
柳应龙却像进了大观园,墨绿的竖瞳闪烁着新奇的光芒。
他慢悠悠地在铺子里踱步,冰凉的手指划过冰冷的纸人面颊,又戳了戳纸马的肚子,最后停在一对扎得格外精致、还没“点睛”的金童玉女面前。
这对纸人用料明显讲究些,骨架扎实,彩纸鲜艳,男童憨厚,女童秀气,就是空洞洞的眼窝看着有点瘆人。
“凉…好看。”
他伸出苍白的手指,似乎想去点那女童纸人空洞的眼窝。
“别动!”
我赶紧喝止,“那是没开眼的!乱碰小心晚上找你唠嗑!”
柳应龙动作一顿,歪头看我,冰冷的竖瞳里带着点不解:“唠嗑…好玩?”
“好玩个屁!”
我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老实待着!再乱摸,晚上没饭吃!”
对付这种脑子缺弦的蛇精病,威胁不给饭吃比讲道理管用。
果然,柳应龙立刻缩回手,乖乖地站到墙角,像根人形柱子,只是那双竖瞳依旧滴溜溜地转,打量着铺子里的一切。
简单收拾了一下,勉强能下脚了。
我累得一屁股坐在柜台后面那张三条腿的破板凳上(剩下一只腿用砖头垫着),长长舒了口气。
回家的感觉…真他娘的累!
歇了没两分钟,门口那扇破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布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眼泡红肿的老太太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正是西坡乱葬岗那位,头七择韭菜的李奶奶!)
“姜…姜家小子…”
李奶奶一进来,看到铺子里多出来的柳应龙和王墩儿,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柳应龙那非人的竖瞳,吓得她往后缩了缩。
“哟!李奶奶!稀客啊!”
我立刻换上职业假笑,从破板凳上弹起来,“您老气色不错啊!今儿是来…看看新房?还是添点家电?”
李奶奶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九阳啊…快…快帮帮奶奶吧!我家那口子…老周头…他…他…”
“周爷爷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周爷爷就是东头山涧里那个被我石头换纸钱的水鬼老周。)
“他…他让人给抢啦!”
李奶奶拍着大腿,哭得更伤心了。
“就昨儿晚上!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个穿黑衣服、拎着个破口袋的痨病鬼!凶得很!手里那把破刀…闪着黑光!一下子就把老周头攒了好几年的那点家底…全…全给抢走啦!连…连他泡在泥里当枕头使的那块青石板…都没放过啊!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
穿黑衣服的痨病鬼?闪着黑光的刀?破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