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洞察灵魂最深处。
手中握着一杆玉杆狼毫笔,笔尖饱蘸着一种散发着奇异金光的墨汁。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与冰冷威严完美融合的气息,仿佛他就是这森严律法、生死轮回的化身!
正是执掌生死簿、铁面无私的崔判官——崔钰!
“谢七,范八。”
崔判官头也没抬,声音清朗平静,如同玉石相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事惊扰判官司清静?”
他的目光扫过谢必安和范无咎,最后落在我身上,那锐利的眼神仿佛瞬间将我里外看了个通透,让我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启禀判官大人,”
谢必安上前一步,难得地收起那副惫懒样,躬身行礼。
“阳世东北地界,松花江畔,昨夜发生一桩扰乱阴阳大案。有不知名邪修,盗取水娘娘‘枕边玉’,并掳掠生人祭祀,引动水娘娘暴走,怨气冲霄,险些酿成大祸。幸得阳世行走姜九阳及时干预,诛杀邪修,平息怨气,救下生人。然此案疑点重重,据姜九阳所述,那邪修背后,恐有本地精怪‘灰婆子’指使之嫌!邪修已魂飞魄散,我等特来查阅其生前在生死簿记录,寻其勾连线索!”
崔判官听完,锐利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停留了几息。
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姜九阳?”
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阳世纸扎匠人,身负异禀,常涉阴阳。嗯…生死簿上,你的名字旁边,墨迹尤新,批注不少。”
他语气平淡,我却听得后背一凉。
批注不少?
估计没一句好话!
“你言灰婆子指使,可有实据?” 崔判官问。
“回禀判官大人,”
我硬着头皮,把之前对黑白无常的分析又说了一遍,重点强调邪修出现的时机、目标(将军骨和水娘娘)与灰婆子的利害关系,以及那对邪门镯子的可疑来源。
“晚辈不敢妄言,但此事绝非偶然!灰婆子与我素有旧怨,又在将军骨一事上铩羽,怀恨在心,指使邪修行凶报复,合情合理!恳请判官大人明察,查阅那邪修记录,必有所获!”
崔判官沉默片刻,手中那杆玉笔在砚台上轻轻蘸了蘸金色的墨汁。
“东北…松花江…水娘娘…昨夜暴走…” 他低声自语,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在无数书册中搜寻。
片刻,他手中玉笔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点。
嗡!
一本散发着暗淡血光、封面破旧、仿佛被油渍和污血浸透的厚重册子,从远处一个书架上自动飞出,如同被无形之手托着,稳稳地落在了他那巨大的黑色书案上。
册子封面上,用扭曲的字体写着“杜七”二字,透着一股浓烈的怨毒和不祥。
崔判官伸出修长的手指,翻开册子。
册页在他指尖无声翻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无数密密麻麻、由暗红血光构成的蝇头小字在书页上流淌、浮现。
我和谢必安、范无咎都屏息凝神地看着。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殿内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长明灯火苗跳动的噼啪声。
突然,崔判官翻动的手指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