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走了?
我坐在炕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胸口那子钱冰凉的触感提醒我这不是梦。
一股巨大的茫然和孤立无援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水底有个随时可能破棺而出的剥皮阎罗,胸口有个正在“消化”大餐、不知啥时候会炸的邪符祖宗,现在连唯一能指望的柳老道也拍拍屁股溜了…
我他妈这是造了什么孽?!
“九…九阳兄弟?”
赵铁柱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探进半个脑袋,脸上还带着昨晚的惊魂未定,“柳…柳道长他…走了?”
“嗯。”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那…那水泡子…”赵铁柱搓着手,一脸愁苦。
“爱咋咋地吧。”
我往后一倒,瘫在热炕头上,看着黑黢黢的房梁,“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我个矮,先躺会儿。”
胸口那子钱硌得慌,我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心里把这操蛋的世道和那溜号的柳老道骂了一万遍。
赵铁柱看我这样,也不敢多问,叹了口气,缩回脑袋,轻轻带上了门。
屋里又安静下来。只有炕洞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我自己粗重的喘息。
胸口那沉甸甸的冰凉感,像块大石头,压得我透不过气。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水底那口巨大的黑棺,一会儿是派出所门口那只撕开鬼门关的青铜巨爪,一会儿是柳前辈临走时那句“往南跑”…
跑?往哪跑?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我胸口这“庙”里供着的“祖宗”,它乐意搬家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琢磨着是现在就跑路还是等胸口这“祖宗”消化完了看它心情再说的当口——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赵家那两扇不算厚实的木头院门,如同被攻城锤狠狠砸中,瞬间四分五裂!破碎的木屑混合着尘土,如同烟雾弹般猛地爆开!
“无量天尊!龙虎山玄尘,缉拿叛门孽徒张守一!无关人等,速速退避!”
一个清朗、冷冽、带着高高在上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穿透弥漫的烟尘,狠狠砸了进来!
那声音不大,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烟尘稍散。
只见赵家破败的院门口,赫然站着三个人!
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出头,身姿挺拔如松柏。
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却一尘不染的藏青色道袍,袍角绣着银线云纹,随风轻摆,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面容清癯,三缕长须垂在胸前,打理得一丝不苟。
头上戴着顶同色的混元巾,正中嵌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
最扎眼的是他背上斜插着的那柄剑!剑鞘古朴,非金非木,隐隐透着一股子凌厉的寒气。
此刻,他正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随意地捻着拂尘,眼神淡漠,如同俯视蝼蚁般扫过狼藉的院落,最后精准地定格在我所在的偏屋窗户上!
那目光,锐利得如同实质的剑锋!带着审视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他身后,左右各侍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道士。
左边一个,身材高大,方脸阔口,浓眉如刷,眼神凶悍,如同护法的金刚力士,手里提着一根碗口粗、通体黝黑、刻满符文的熟铜棍!
右边一个,身形略显瘦削,面皮白净,薄嘴唇,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闪烁着精明的光,腰间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杏黄色布囊,一看就装满了零碎。
刚才踹门的,显然是那个金刚力士般的壮道士。
此刻他正收回那只穿着十方鞋的大脚,铜棍往地上一杵,“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都晃了晃。
龙虎山!
真来了!
还踹门!
缉拿叛门孽徒张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