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一见刘刚,迎上来就笑:“领导你可辛苦了!”
刘刚看也不看她,只顾着往家走。
赵母立即捧起来一个篮子,笑道:“领导,这是我家的土鸡蛋,送您补补身子,您瞧,这都是上好的红鸡蛋!”她把篮子掀开一个角,鸡蛋下面赫然放着一摞纸币。
刘刚的脚步这才放缓,但他还是没说话。
赵母殷勤递上话儿:“这鸡蛋要是在乡里,可就不值钱,但是城里人想吃也吃不着,就算一万块钱一个,也没地儿去买。”
刘刚停下了脚步,紫色的嘴唇里轻飘飘问着家常:“听说你们家是做大棚蔬菜的?这几年该挺忙的。”
赵母笑道:“不赚钱,这几年生意还行,大头还是用在还盖大棚的贷款,但也好在还有个盼头,比种几亩薄田强得多。”
“哦。”刘刚说,“你们再忙,孩子的教育不能放松啊,最起码,得有个底线。”
赵母身材有些高大,所以她尽可能弓着身子:“今儿这事,我实在是痛心。我们赵良,小时候非常聪明,也许就像您说的,是我们太忙没能管教好她,只求您再给我们一个教育她的机会。”
刘刚没说话。
赵母把篮子双手递给刘刚:“只要您网开一面,这样的鸡蛋,我再给您闺女也备上一篮尝尝鲜!”
话都说到这份上,双方的意思也都十分明确了。刘刚正是短手的时候,这篮鸡蛋和不久后即将到来的下一篮鸡蛋,可大大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更何况,赵家是做大棚生意的,这两万块,不花在他刘刚身上,或许也会花在捞她女儿的不知哪个环节。
刘刚劝说自己之后,笑着把篮子提在手里:“不报警,我处理,等消息吧。”
十个字,一个字一千块,也算是一字千金了。
赵良被单独关在一个独立宿舍,半醒半睡得折磨了一晚上,次日又是十一放假,她跟着父母回了家。
七天假期,足够平息一段流言蜚语,足以把学生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出去,所以节后一开课,学校就开会贴出通报,治了赵良因吸烟失火、留校察看的处分,通报上将赵良囚禁王二花并意图杀人的事情全部抹过,一笔未提。
说到底,是王二花的家长没用,他们都懒得来闹一场。
张涵涵气急了:“因我弟弟军训,那天我爸爸也在的,他看到你被绑在铁链上差点烧死!学校可真是魔鬼窟窿,这样都能摆平!”
姚菁苦笑一声:“吕圆的事情到现在都没解决,更何况我也没死。”
张涵涵道:“这不明摆着他们拿钱贿赂了学校么?嗳,我要是你爸,我缠也要缠死他们。只可惜你家里人不管你,可不就得这么忍气吞声过了。”
“哎。”姚菁又低低苦笑了一声。她不是苦笑自己没人保护,是苦笑自己为解决这事儿都差点没命,可是却没伤到赵良半分。
唯一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还是姑姑王彩旗。
彩旗专门来学校看二花,一见二花就哭起来:“解放都和我说了!那天我和你姑父都有事没来,他回家去,说你被人锁在教室里差些烧死!你这孩子,怎么一声儿也不吭呢!”
姚菁自怨自艾:“一杰也看见了,可他半点没和二叔说,又或者说了二叔也没在意吧。嗳,解放这孩子有心了,我俩没怎么见过,他倒留意了我。”
彩旗翻找着二花的身子,说:“烧伤了没有?可吓到了?”
姚菁说:“幸好发现的早。”
彩旗恨得咬牙:“赵家那丫头!看我不撕了她的脸!胆子大到什么地步了!”
姚菁反过来安慰姑姑:“姑姑,你别紧张,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赵家也许是拿钱摆平了这件事,学校只给出了留校察看的处分。现在我们就算要翻案,只怕学校也会狠狠压下去的。赵良再没脑子,这一两个月也不见得再犯,何苦为这些事情气你自己?——算啦。”
“你这孩子!”彩旗知道自己人微力弱,也做不了什么,听侄女这么说,也只得罢了。
于是赵良便更加猖狂,连失手杀人的罪她都能摆平,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在领导和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嗓门也越加大,脾气也越加臭,别人看她比看曾经的李如雪和董欣更甚。
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怀有差点杀死王二花的恐惧,也许还带着对王二花的一点愧疚,又或者刘刚对她警告了什么,她倒是一段时间内再没来找王二花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