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智一下子就站起来:“条件好不好的,也看个人能力,你别在这扯东扯西的。你考不好,也别影响其他人,哭哭啼啼,抱怨天抱怨地的不烦吗?”
黄梅哇地一声情绪崩溃:“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干嘛针对我?”
蔡智声音也大了起来:“人王二花也是乡下的,我针对她了吗?我说的是你自己自怨自艾也好,怨天尤人也好,别影响其他人。”
一个宿舍六个人,只有王二花和黄梅是乡下考上来的。现在唐恬等三人都只是观战不说话,感觉黄梅和蔡智马上就能干起来。
“都少说两句吧。”姚菁后悔就不该去安慰黄梅。
蔡智又说:“我从前忍着你刻苦,有些话就没说,既然今天到这个份上,那我干脆一起说开了才好。”
“——你早上起那么早,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有什么东西不能提前一天备好了,非要早上叮叮咣咣地找,打扰我们睡觉?”
“——你的内衣袜子一周也不换一次,鞋子臭得要命,拜托,个人卫生都注意一下好吗?乡下人不洗袜子吗?”
“——你吃饭总是不去食堂,老带到宿舍里一边看书一边吃,味道大就算了,吃的时候又吧唧嘴,搞得人很烦啊!”
“还有,你别总把你之前的成绩挂在嘴上好吗?没人问你!”
一边说,黄梅的脸色就越是铁灰,她仿佛被这些话一锤一锤敲掉了灵魂似的,哭也不哭了,只呆呆望着二花。等到蔡智说完,黄梅一下子跑了出去,姚菁拉也拉不住。再环顾四周,大家都已经开始各干各的事情,想必蔡智所说的话是她们认同的。
打包东西的时候,姚菁刻意闻了一下自己的袜子——此刻在别人眼里她和黄梅应该是同一个阶级。她一共也就两双袜子,破了就补,补了就穿,穿了再破,如此循环。她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别人看自己的破袜子——成年人嘛,已经没有那么高的自尊心,何况死而复生,这些都是身外物。
蔡智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好受,说:“你和黄梅不一样,你虽然也穷,但爱干净的。我可不是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
“哦。”姚菁点点头。
蔡智说:“刚刚我是有点急了,但我说的也没什么错。同学一场,那些事儿,我不说也会有别人说。”
“嗯。”姚菁又点了点头。
“你帮我去看看她吧?”蔡智坐在一旁,“放假了,她不知跑到哪里去,行李也只收拾一半。这个人,成绩倒是很好,其他什么地方都不及格!”
这算是变相请求吧,姚菁反正也没什么事,只得答应了。
食堂、走廊、教室里都没有,后来在操场的厕所里发现了黄梅。
黄梅见是二花来,憋着的一泡眼泪马上就滚落:“二花,你知道的,我上学不容易,我若不是考了第一名,我爹都不会让我来城里花钱读书的。”
姚菁马上就想到二花,想到二花小时候,王红旗也说:考不到第一名,就别去读书了——黄梅就是另一版本的二花罢了。
黄梅说:“我只有一双袜子,一套内衣,除了星期日光着身子换洗,哪还能像她们一样时刻更换呢?她们嫌我吃饭的时候也看书,但是我所有的时间都只能用在读书上,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啊。她们不懂,不问,也不理解,只把这些当做针对我的证据。”
“蔡智没有坏心。”姚菁扶起黄梅,好像扶起了二花,“就是她让我来找你的。”
“呵。”黄梅抽了抽鼻子,“她们高高在上的同情,比当面羞辱还恶劣。其实刚才我也想好了,我更要好好学习,一定要保住第一名,我要是不在成绩上面压倒她们,她们更瞧不起我了!其实说不好,她们是嫉妒我!”
姚菁好无奈,却也没办法。
说到成绩,不免还要提到大花。
大花参加十月底的自考考试,获得了初中文凭——这真是姚菁都没想到的。因为大花自学的时间太短了,这次考试原本只是让她去熟悉考试场景,没想到她一举就考上了。
获得初中学历认证的文凭证书后,大花就可以顺利参加中考,读书梦如秋日果实一般成熟在眼前了!
大花激动得哭出来:“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二花呀,二花呀!你瞧这上面写的——王文君同学!我是王文君!我是王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