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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青心(1 / 2)

 随着尖锐鸟鸣,颂温、薛意登时额头暴筋,耳膜刺痛,快要昏厥过去。而穆玄英夹于指间的数张符纸悉数爆裂,巨力震荡,几乎将他从蛇首掀飞下去,幸而两根龙角在后作为倚仗,才避免了从高空坠下,可饶是如此,依旧震得他五脏六腑尖锐疼痛,直直呕出口血来。

乘黄长尾一卷,把几个人类护在身后,扬起头,发出嘤嘤之声。不可见处,一股柔和音纹荡漾,又将空中凌厉鸟鸣分毫不剩地推还回去。

巴蛇焦道:“没事吧?”

穆玄英稳住身形:“……无妨,别分心。这是真正的分身现形了,不可轻敌大意。”

巴蛇沉道:“抓稳。”

它在夜色中屏息腾空起,风呜咽着,混杂着不知何处传来不甚清晰的笑声。

兴奋的,满意的,却又是蔑然的。

就在巨蛇的獠牙即将触碰到鸟翼时,神鸟微微振翅,一股更为庞大难敌的吸力忽自薄薄一层筝面起,飞沙走石间,天地中如同洞开了无形之渊,翻滚着,咆哮着,不留余地地大口吮吸着所有流淌在山河脉中的灵气。

原本笼罩在乘黄身上一层柔和光芒,竟也在这一招之下如缕不胜狂风的轻烟。瑞兽呲齿,爪尖已不自觉深深嵌入地下。

穆玄英本就五脏受损,此刻更觉喉中腥甜,他喘息着看向双腕,突起的血管中,无数可见实质的气正在不断流失。他尚且这样难受,内府浩瀚如海的莫雨只会更甚。

巴蛇竭力控制住身形,在这样强悍无匹的绝对力量下,只觉内丹都快要破体而出,百年修为,那些流淌在体内比血水更为珍贵的东西,正在不受控制地一点点从额心被抢走,充盈另一具躯体。路遇无耻强盗,这认知让它愤怒,可身躯不过挣扎一步,顷刻便被成千上万根不知何时出现的筝线束紧。

尾尖不比七寸,没有足够坚厚的鳞甲庇护,一番下来,早已被割得血肉模糊。但筝线尝到蛇的血肉,显然更加兴奋,又试图沿着绽开的尾巴向内里的皮肉进发。

巴蛇震怒,獠牙搅上周遭围剿来的筝线,世稀奇绝的毒汁连同血液一并被送至纸鸢处,再缓缓注入鸟身中。

它这一生,除却天罚加身,何曾有过如此引颈待戮的狼狈模样?内丹升温,一阵灼热过一阵,但即便内里饱受着这般高热,却自尾尖节节攀起无尽霜华,千丝万缕转瞬尽被冻成形态各异的冰丝,与黑鳞共成新甲。寒气还在不断蔓延,从一根蔓延到另一根,从筝线蔓延到树木草丛,竟生生将原本强劲的吸力缓了下来。

这一封冻,终让穆玄英瞧出了端倪。

他站在万丈高空,俯瞰足下方圆百里延伸而上的万道银丝,就如庚申夜所见倾泻而下的帝流浆,尽数归拢于与月同光的筝鸟。

不,那远是不相同的,一是道与众生的温柔给养,一是邪于众生的挞伐掠夺。

可耻的,残忍的,愚妄的。

居高临下的神鸟展翅拥月,金眸光转,无悲无喜,万灵于眼,不过皆是足下蝼蚁,不堪的奴隶。

穆玄英轻轻拭去唇边血迹,将剑不动声色支于身后。

巴蛇察觉出些不对劲,道:“你要做什么?”

少年人不语,留下佩剑,自己却从蛇头纵身跃下。

巴蛇:“毛毛!”

这一声,彻底将迦楼罗的目光吸引过来,几根泛着寒光的筝线兴奋地游从猎探,紧紧跟随在手无寸铁的少年身后。乘黄舒颈,额上羲和辉光沐浴在他身侧,一边修复他受损的脏腑,一边为他照亮方向。这光芒太过碍眼,顷刻便有筝线分身而至,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

纸伞后,筝丝若有生命绕了过来,八生分外紧张地护住薛意,却只见这大小姐默不作声从腰间荷包内摸出一把银质绣剪刀。

薛意道:“不用管我,我可以保护自己!”

八生:“好、好的……”

一旁的颂温以一打十,应付起来已有些吃力了。他本就是擅长远攻,近战委实差些,这些筝丝简直像生着同一颗脑子,只目标清晰地朝他主攻,一股接着一股,一片连着一片,根本无从应付。

八生手忙脚乱,直不知顾着哪头才好,干脆就地解体,化成一地蹦跳小人前来帮忙。

眼见筝丝缠绕上了颂温背后长弓,薛意猛地扑过去,抬手便要剪下。

可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有些缥缈地,从天空的方向传来。

“小意……”王颜的声音充满凄楚,“你真的要帮着他们再杀我一次吗?”

薛意难以置信:“阿颜!?”

“别信他的话!”颂温持一把匕首,难得厉声,“一切都是障眼法,已经死去的人,是不会再活过来的!”

那声音还在道:“不,我纵然身已死了,魂灵却始终在这里等着你。”

颂温:“醒醒!不要动摇!不要中了妖物的圈套!”

“小意,我是为了你才弄成这般模样,而今你又不要我了吗……”

颂温喝道:“无耻妖孽,休要引诱不相干之人!”

八生也道:“姑娘,镜花水月皆是虚妄……”

“啊啊啊啊!”薛意抱头,尖叫道,“吵死了,吵死了!!”

“都闭嘴!闭嘴!!!”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像是绷到了极限,一腔压抑多时的悲愤终于燃出了实质,抬手利落一剪自下而上,大片筝线触即断落,“阿颜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害死了他,还要拿他来作弄我!!我要你死,我要你一起去死!!!”

她几乎疯魔,抄着手中银剪,如同来到什么狩猎场,攻守势异,直追筝线大开杀戒。那敌我不分的架势,几次险些把颂温捅伤,直看得对方心惊胆战,忙不迭往乘黄尾巴靠拢。

乘黄竭力替众人挡下自上而下的吸力,还要为上蹿下跳的穆玄英照路,此刻只能勉强分神用尾巴卷了卷颂温以示安慰。

另一边,狂风将空中少年的鬓发衣袂吹得凌乱,却搅不乱一对星辰明亮的眼,眼见筝线即将攀上他的腰,穆玄英伸手捞住一截已被冻得定在空中的筝线,整个人无比油滑地打了个秋千,随之而来的筝线随他上上下下绕了几圈,待得他再松手跃下时,已彻底打成了个死结。

他不在一处多作停留,任凭大鸟冰冷冷的目光始终在自己周身徘徊。

神鸟在空中静静看着,本是张鸟禽面孔,却不知为何浮出种极似人类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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