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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度仕桀自传 > “我”是有多遭就有多暗!

“我”是有多遭就有多暗!(1 / 1)

 想必一定知道!复黑者,应该在背后又在吐槽谁!甚至说,你哪算…

暗黑者情绪,一旦崩裂!后果很严重!因为这是人们的本性。

(完美假面,败笔人间);我们研发“记忆修复中心”,

帮助人们删除痛苦、改写悲伤回忆,

直到发现所有“幸福客户”开始出现相同的诡异梦境——

他们反复梦见自己站在一扇打不开的黑门前,

门后传来自己曾被删除的哭声。

零号诊疗室的静默,是值夜班的林远最熟悉的环境。空气里只有低噪新风系统规律的呼吸,以及面前沉浸舱运行时几不可闻的蜂鸣。屏幕上,代号“雨燕”的用户正进行最后一次记忆修复疗程,紊乱的脑波信号逐渐平缓,最终汇入一条代表情绪稳定的柔和曲线。完美。林远敲下确认指令,将“重度创伤后应激障碍——车祸丧子”的档案标记为“已治愈,归档”。又一个灵魂被成功擦拭干净,送往崭新、光亮的人生。这是“心镜”记忆修复中心运转的第七个年头,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高效,无菌,如同一条精密的情感装配线,将痛苦剥离,将完满交付。

起初,只是数据库角落里一条不起眼的备注。大约半年前,一份关于“幸福指数长期追踪报告”的附件里,有研究员随手记下一笔:部分长期随访对象(样本编号73、118、455等)在匿名反馈中,提及存在“非典型性重复梦境”,内容相似度较高,表现为“寻找一扇门”或“面对阻碍物”。当时,这被归因为治愈后潜意识对过去创伤象征的残余清理,是积极适应的表现,未作深究。林远偶然翻到,也只是觉得有趣,像在完美的乐章里听到一个几乎不存在的走音,转瞬即逝。

直到上个月,他负责跟进一位极具代表性的“成功案例”——着名小提琴家苏茜。一场音乐厅恐怖袭击后,她亲眼目睹导师兼挚友在身旁倒下,音乐生涯几乎断绝。“心镜”为她移除了那段血腥记忆,甚至精心植入了她与导师在一次国际大赛获奖后的庆祝场景作为“情感锚点”。苏茜重返舞台,光彩更胜往昔,成为“心镜”最有力的活广告。但在一次例行的深度睡眠监测中,林远清晰地看到了苏茜的梦境可视化图像:不再是鲜花掌声,而是一条无限延伸的、光线晦暗的走廊尽头,一扇硕大、厚重、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门扉,孤零零地矗立着。苏茜的梦境自我反复试图推门,那门纹丝不动。监测数据同步显示,在梦境接近尾声时,门内传出极低频段的声波震动,经算法还原,竟是压抑的、被拉长扭曲的哭泣声。与苏茜被删除的、记忆中导师倒下时的悲鸣,频谱高度吻合。

林远后背窜起一股寒意。这不是残余清理,这像是一种精准的报复。

他开始秘密调阅更多“已治愈”用户的匿名梦境报告。结果让他头皮发麻。编号73,因投资失败自杀未遂的商人,梦中黑门后是被删除的跳楼瞬间的失重感和债主的咒骂;编号118,遭遇背叛的作家,门后是亲手删除的、与恋人决裂时摔碎信物的刺耳声响;编号455,战场退役士兵,门后是硝烟味和同伴临死的呻吟……那扇打不开的黑门,成了一个共通的恐怖符号,一堵隔绝了被抛弃的“过去自我”的叹息之墙。而门后的哭声,就是那些被宣布“无用”甚至“有害”的记忆碎片,阴魂不散的集结。

他试图向上级,技术总监陈擎,反映这个发现。陈擎,这位“心镜”技术的联合创始人之一,正值盛年,野心勃勃,是“完美新世界”理念最坚定的布道者。在他的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象征着“心镜”带来的秩序与光明。

“林远,”陈擎用他那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了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上一份新的市场扩张计划书,“你知道我们今年要推动‘全民心理健康基础服务’立项吗?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由国家层面认可我们的技术,意味着成千上万的人可以彻底摆脱抑郁、焦虑、创伤后遗症的折磨!你所说的‘梦境’——即便是普遍存在,那又怎样?不过是潜意识的一点消化不良。比起实实在在消除的痛苦,让生活重回正轨,这点微不足道的‘副作用’,重要吗?”

“可是,陈总,这不仅仅是梦……”林远试图争辩。

“没有可是!”陈擎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林远,我欣赏你的钻研精神,但不要钻牛角尖。我们的技术是划时代的,它必然存在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但现在,是关键时刻,任何未经严格证实、可能引发公众恐慌的‘猜测’,都必须被搁置。明白吗?这是命令,也是为了‘心镜’,为了更多等待救助的人好。”

“被搁置”的潜台词,就是被掩埋。林远看着陈擎那张因权力和信念而容光焕发的脸,突然感到一阵窒息。他明白了,在“心镜”这台庞大机器里,追求完美的表象,远比探究一个可能存在的“败笔”更重要。尤其是,这个败笔可能动摇整个事业的根基。

他选择了沉默,但内心的疑惧像藤蔓一样疯长。他无法再心安理得地执行那些“完美”的修复程序。每一次按下确认键,他仿佛都能听到,在某个未知的维度,又一扇黑门被悄然立起,门后又多了一份被囚禁的哭泣。他开始失眠,眼前总晃动着那扇门的影像。

促使他采取行动的,是苏茜的突然失控。一场重要的慈善晚宴上,她在演奏至高潮段落时,琴弓猛地停在半空,脸色煞白,瞳孔放大,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舞台侧幕,仿佛那里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随后,她晕倒了。官方解释是过度劳累,但林远通过特殊权限调取了苏茜近期所有的生理数据,发现她的压力激素水平和异常脑电波活动,在事件发生前就已攀升至危险临界点,波动模式与她梦境中接近黑门时的状态完全一致。黑门,不再满足于只在夜晚出现,它开始侵蚀现实。

不能再等了。林远决定冒险。他需要最直接的证据——那些被隔离、封存的原始记忆数据。按照最高安全协议,所有被判定为“负面”并删除的记忆碎片,会在加密后传输至位于城市边缘的“归档塔”底层服务器群,与日常运营网络物理隔离。那里是“心镜”的坟墓,也是秘密的最终埋藏地。

他利用一次系统安全演练的机会,伪造了权限指令,混入了前往归档塔的维护小组。塔内气氛冰冷,只有服务器指示灯像无数只窥探的眼睛,在幽暗中明明灭灭。避开巡逻的机械守卫,林远潜入了核心数据区。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金属的冷冽气味。他找到对应苏茜的存储单元,接上便携解密终端。进度条缓慢移动,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终于,访问权限突破,海量的原始数据流汹涌而出。

那不是有序的文件,而是混沌的风暴。车祸瞬间刺眼的灯光,玻璃碎裂的尖啸,孩子最后的、微弱的呼唤,浓重的血腥味,冰冷的雨点,绝望的窒息感……所有被精心删除的细节,裹挟着最原始、最野蛮的情感冲击,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林远吞没。他几乎站立不稳,胃里翻江倒海。这不仅仅是记忆,这是活生生的痛苦,是未被“修复”的、赤裸的生命真相。而在这片混沌的深处,他清晰地“听”到——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那熟悉的、压抑的哭泣声,与苏茜梦境中门后的声音同源同质,但在这里,它更加清晰,充满了不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引力。

就在他试图定位这哭声的数据源头时,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旋转闪烁,将整个空间染成不祥的血色。“未经授权访问!立即终止操作!”冰冷的电子音回荡。林远猛地拔掉数据线,销毁痕迹,凭借对塔内结构的熟悉,从一条废弃的通风管道侥幸逃脱。

他没能带回决定性的证据,但那个夜晚的遭遇,彻底改变了他。他亲身感受到了被删除的痛苦所具有的可怕重量和活性。它们没有被消灭,只是被流放,并且在流放地聚集、发酵,变成了某种更加诡异的东西。那扇梦中的黑门,或许根本不是门,而是一个阀门,一个屏障,阻挡着那个正在数据坟墓里孕育的……怪物?

与此同时,一个更惊人的发现浮出水面。在交叉比对最早出现黑门梦境的用户数据时,林远注意到一个可怕的时间关联性:所有这些用户,都接受过由陈擎本人亲自操刀或最终审核的“深度修复”疗程。而在陈擎早期的技术笔记碎片(来自一个未被彻底擦除的备份缓存)中,林远发现了一段被加密的、充满矛盾与痛苦挣扎的文字:

“……必须成功。个体的痛苦必须为整体的和谐让步。这是最优解。可是,莉亚……我删除了我们的争吵,删除了我失手推倒你的瞬间,删除了你额头流下的血……你‘原谅’了我,我们‘幸福’了。但为什么,我的梦里总是那扇打不开的门?门后是你的声音,在哭,还是在呼唤?我抹去了错误,却创造了更大的空洞。这项技术……我们究竟造出了什么?是天堂之门,还是……”

笔记到此中断。莉亚,是陈擎多年前因病去世的妻子。林远查到的公开记录显示,他们的婚姻后期曾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紧张时期。一个可怕的推测在他脑中形成:陈擎,这个完美世界的首席工程师,可能是第一个“黑门梦境”的体验者。他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甚至可能深知其根源,但为了维护他一手建立的帝国,他选择了掩盖、否认,甚至可能……正在试图用更极端的技术手段去“修复”这个修复技术带来的bug。

真相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胸口。林远站在公寓的窗前,望着楼下依旧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城市。无数“心镜”的用户正在安睡,或许正站在他们各自梦中的那扇黑门前。这璀璨的、平静的、被精心修饰过的世界之下,潜藏着何等汹涌的暗流?那个由所有被抛弃的痛苦记忆汇聚成的、在数据深渊中哭泣的“存在”,究竟是什么?它只想被囚禁,还是终有一天会敲响现实的门扉?

而他们,这些自以为掌握了记忆、定义了幸福的造梦师,是迎来了技术的终极胜利,还是早已在完美的表象下,埋下了整个文明最致命的败笔?没有人能回答。只有无声的疑问,像黑暗中蔓延的裂纹,布满了这看似无瑕的复黑世界。

“我”是否真的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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