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沿海,某处被红树林包围的、废弃的渔民小屋。
王建国将“匠人”轻轻放在铺着干草的简陋床铺上。从灯塔转移至此的过程如同噩梦,浓雾和复杂的水道暂时甩掉了追兵,但老人状况急剧恶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小屋弥漫着鱼腥、霉味和海水的咸涩。王建国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衬衫下摆,重新包扎左臂的伤口,子弹擦伤火辣辣地疼,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那枚吊坠“钥匙”。
他再次拿出它,凑到从破损窗户透进的、微弱的天光下仔细端详。表面沾染的血迹已经被他擦拭干净,但那些复杂的微观刻痕深处,似乎依然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红色光泽,仿佛金属本身在微微发热。
“错误的钥匙…错误的锁孔…触发毁灭…”
“匠人”的呓语和刚才吊坠吸收鲜血的诡异景象,在他脑中交织。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原理?生物特征识别?dNA验证?难道“匠人”所说的“正确”使用方式,需要特定人的血?或者是……某种更残酷的献祭?
他尝试着,用匕首尖轻轻刺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在吊坠表面。
鲜血顺着光滑的金属表面滑落,并没有被吸收。吊坠毫无反应。
王建国皱了皱眉。不是随便谁的血都可以?难道必须是“匠人”的?或者是……徐振南的?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他不再尝试,将吊坠紧紧攥在手心,那微弱的温热感仿佛是一种活物的脉搏。他走到窗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纵横交错的水道和茂密的红树林。追兵随时可能出现。沈砚那边杳无音信,全球网络异动的消息,他通过随身携带的、只能接收公共广播信号的微型收音机,听到了一些模糊的报道,提到了“全球互联网出现罕见波动”,这让他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
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做出决定。是继续带着垂死的“匠人”和这枚诡异的“钥匙”逃亡,等待渺茫的支援?还是冒险主动联系沈砚,哪怕可能暴露位置?或者……尝试用更极端的方式,弄清“钥匙”的秘密?
他回头看向床上气若游丝的“匠人”。老人脸上的皱纹如同干涸的土地,生命正在飞速流逝。或许,当这最后一点生命之火熄灭时,这枚“钥匙”将永远沉睡。
就在这时,“匠人”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种像是风穿过裂缝的嗬嗬声。王建国立刻冲过去。
“匠人”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一条缝,瞳孔浑浊而涣散,却直勾勾地“看”着王建国手中的吊坠。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吊坠,嘴唇翕动,吐出几个几乎无法辨别的音节:
“…心…血……非…血……是…代码……心……”
话音未落,手臂颓然落下,眼睛失去最后一丝神采,呼吸停止了。
王建国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心血?非血?是代码?
“匠人”临死前的遗言,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这枚“钥匙”需要的,可能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血液,而是某种……生物电信号?或者更深层的、与生命意识相关的能量模式?“心血”可能是一种比喻,指的是强烈的情感波动产生的独特生理信号?或者是……承载着特定意志的脑电波?
这枚“钥匙”,连接的或许不是一扇物理的门,而是一个需要特定“生命密码”才能解锁的数字协议?!“匠人”和徐振南追求的,是意识与数字世界的直接交互?!
这个猜测太过惊人,但却是目前唯一能解释所有线索的可能。王建国看着手中似乎隐隐发出共鸣的吊坠,又看向已经失去生命的“匠人”,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形。
他需要一台能读取生物信号的设备,哪怕是最简单的。他还需要,设法让这枚“钥匙”,接触到徐振南那个系统的“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