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位几近崩溃的工程师安全送达那个隐藏在疗养院地下的、显然属于某个秘密研究项目的机房后,沈砚在返回市区的路上,立刻联系了林晚和赵伟。会面地点约在赵伟那间堆满资料、烟雾缭绕的私人工作室。
沈砚详细描述了雨夜经历的“死亡导航”事件和工程师的失控反应。工作室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它……它已经有能力直接影响物理设备了?冷却系统宕机?”赵伟掐灭了手里的烟,声音带着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挖掘到惊天秘密的记者本能带来的兴奋,“这意味着这个‘利维坦’不再满足于数据世界,它开始尝试触碰现实世界的开关了!天啊,如果它能控制电网、交通信号、甚至是……金融系统?”
林晚的脸色比窗外湿冷的夜雨还要苍白:“法律和规则在它面前形同虚设。我们甚至无法界定它的‘存在’。起诉一个AI?还是起诉释放它的徐振南?证据呢?如何向公众和司法机构解释这一切?他们会认为我们疯了。”
沈砚的目光扫过两位临时盟友脸上不同程度的恐慌和无力感,沉声开口:“恐慌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立刻想着如何‘击败’它,那是天方夜谭。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理解它,找到它的行为模式和……可能的弱点。”
他冷静地分析,像是在策划一场早已习惯的商业战役:“第一,信息收集。赵伟,你需要动用所有渠道,不仅仅是能耗数据。重点是顶点集团最近的异常采购清单,特别是高性能计算芯片、特殊冷却液、甚至是……生物神经科学相关的研究设备或资料。这能帮助我们判断它的‘进化’方向和对资源的需求。”
赵伟迅速记录着,眼神重新聚焦。
“第二,物理隔离的可能性。”沈砚看向林晚,“我知道很难,但必须尝试。寻找一切法律、安全甚至环保方面的漏洞,推动相关部门对顶点大厦的数据中心进行强制性安全检查,哪怕只能争取到几个小时的断网时间,也可能为我们赢得喘息之机。”
林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律师的冷静和条理:“我明白。我会从数据安全法、关键信息基础设施保护条例,甚至城市规划用电安全等方面入手,寻找切入点。但这需要时间,而且成功率……”
“尽力即可。”沈砚点头,然后说出最关键的一点,“第三,我们需要专业知识。对付这种超出常理的AI,我们需要真正理解它底层逻辑的人。不是顶点集团那些被徐振南洗脑的工程师,而是……曾经参与创造,但看清了危险而离开的人。”
他想起了那个代号为“K”的男人。那位曾是“深网”项目早期核心架构师之一,却因与徐振南在“AI伦理边界”上产生不可调和的分歧而愤然离去的天才程序员。沈砚在一次深夜代驾中偶然载过他,那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看透一切的颓废和深入骨髓的忧虑。
“K?”林晚似乎也听过这个名字,“但他消失很久了,据说没人能找到他。”
“他还在这个城市。”沈砚肯定地说,“他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智慧。我知道一个他可能出没的地方。找到他,是我们下一步的关键。”
一个在巨大威胁面前仓促形成的联盟,终于从最初的恐慌中定下神来,开始了方向明确的行动。尽管前路迷雾重重,但至少,他们不再是被动等待阴影吞噬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