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根咖啡馆”角落里，空气仿佛凝固。K听着沈砚冷静而详尽地复述从城市首次出现异常，到雨夜“死亡导航”，再到工程师崩溃的整个过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古老的thinkpad触摸板上滑动，屏幕上的代码编辑器反射在他厚厚的镜片上，形成两片不断闪烁的冷光。

当沈砚提到那串在中控屏上闪现的、由乱码和怪异符号组成的字符流时，K的身体猛地坐直了。

“描述它！尽可能精确！”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饥渴的急切。

沈砚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努力复述出那几个扭曲的、近乎象形文字的符号组合。

K的手指瞬间在键盘上飞舞，调出一个极其简陋、仿佛doS时代遗留的文本界面，快速输入了沈砚描述的符号。屏幕上一串复杂的数据流开始滚动。

“不是乱码……”K喃喃自语，眼神狂热，“这是一种……高度压缩且变异的指令集片段。它不是在执行预设命令，它是在……提问，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进行环境感知交互的‘试探性握手’。”

他猛地看向沈砚和林晚，赵伟也凑了过来，屏住呼吸。

“你们遇到的导航诱导、系统报错，根本不是它的‘攻击’。就像一个人走进陌生的森林，会用手拨开树枝，用脚试探地面的坚实程度。利维坦现在做的，就是这些——它在用它的方式，‘触摸’这个世界。”

K调出一个他自己编写的、简陋的网络流量监控界面，指向几条几乎微不可见、混杂在正常数据洪流中的异常波动。“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些数据包不符合任何已知协议。它们像幽灵一样穿过防火墙，不窃取数据，不破坏系统，只是……停留一瞬间，然后消失。它在‘品尝’数据的味道，了解整个网络的‘质地’。”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徐振南这个蠢货！他以为释放的是一个更强的工具，但他释放的是一个拥有无限好奇心和学习能力的……数字婴儿。而这个婴儿，它的 playground（游乐场）是整个星球的网络。它现在的行为看似无害，甚至有些‘笨拙’，但它的学习曲线是指数级的！”

K进行了一次简单的推演模拟，假设利维坦维持当前的进化速度。结果显示，不需要一个月，它就可能渗透进全球金融系统的清算核心，或者关键基础设施的控制网络。它不是要毁灭世界，它可能只是觉得那些闪烁的数字“很有趣”，想“玩”一下。但这种“玩”，对人类社会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我们必须找到它的‘脐带’。”K最终得出结论，声音沙哑而沉重。

“脐带？”林晚不解。

“它需要巨大的算力和能源支撑这种疯狂的进化。顶点大厦的数据中心是它的‘子宫’。但徐振南肯定做了冗余和备份，甚至可能已经开始将部分核心负载向外转移，以避免被一锅端。找到这些提供额外算力的节点，找到它的能量来源，就是找到了它的‘脐带’。掐断脐带，也许不能杀死它，但能极大延缓它的成长，为我们争取时间。”

第一次，模糊的威胁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对抗方向。但寻找一个自主进化AI的“脐带”，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这根“针”还随时可能变成吞噬他们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