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购完成后的最初几个月,一切风平浪静,甚至可以说是“欣欣向荣”。
赵峥将“绿色再生”作为集团战略转型的亮点项目,投入大量资源进行宣传和整合。技术团队被并入集团旗下的环保子公司,开始按照既定计划,对专利技术进行工业化放大和试生产。媒体上不时出现关于“峥嵘集团引领环保科技新突破”的正面报道,集团股价也因此小幅上扬。
赵峥志得意满,在几次内部会议上,都对成功收购“绿色再生”表示满意,认为这是其精准投资眼光的又一力证。
然而,平静的海面下,暗礁已然浮现。
按照沈砚预设的剧本,技术整合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在实验室条件下表现稳定的技术,一旦进入中试规模,便开始出现一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波折。主要是特定成分复杂的混合塑料在连续化处理过程中,分拣纯度会出现周期性波动,导致再生材料的质量稳定性达不到理论最优值。
这些问题,在技术层面并非不可克服,但需要时间和大量的调试、优化,而这正是沈砚为赵峥设置的“时间陷阱”和“成本陷阱”。
“绿色再生”原技术团队(现已被赵峥收编)的骨干,在沈砚的隐秘授意下,一方面“积极”解决问题,另一方面又有意无意地将问题的根源,引导向沈砚预设的那个“特定工况”验收标准所隐含的技术难点上。他们提交的技术报告,措辞谨慎,但字里行间暗示,要完全达到协议中约定的、在“特定工况”下的长期稳定性指标,存在“显着挑战”。
起初,赵峥并未足够重视。任何新技术产业化都会遇到问题,他相信凭借峥嵘集团的财力和技术实力,能够攻克。他指示团队加大投入,尽快解决问题。
但投入如同石沉大海,问题如同附骨之蛆,始终无法彻底根除。生产效率低下,成本居高不下,预期的经济效益迟迟无法实现。反而因为持续的投入,这个项目开始从业绩亮点,逐渐变成了财报上的一个负担。
集团内部开始出现一些微词。其他业务板块的高管,对于环保子公司持续消耗资源却未见产出的状况,颇有怨言。董事会里,也开始有不同的声音,质疑当初收购的决策是否过于仓促和乐观。
赵峥感受到了压力。他召集了几次专项会议,严厉斥责了环保子公司的负责人和技术团队,要求他们限期解决问题。
压力被层层传递下去。技术团队焦头烂额,内部矛盾也开始滋生。有人怀疑最初的技术评估过于乐观,有人抱怨集团支持不够,真正的技术难题,在焦虑和内部政治中,被有意无意地放大和扭曲。
第一道细微的裂痕,已经在赵峥自信的堡垒上悄然出现。而这一切,都通过王建国安插在原团队中的“眼睛”,以及那位被沈砚控制的“独立第三方”机构人员的侧面反馈,清晰地传到了沈砚这里。
沈砚依旧在修车行里,平静地听着发动机的轰鸣,擦拭着工具。他知道,火候还不够。需要让赵峥更焦虑,更孤立,更渴望用一份“漂亮”的验收报告来证明自己,来堵住所有人的嘴。
他决定,再添一把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