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中心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大屏幕上分割显示着卡塔赫纳港的卫星地图、小顾能入侵的有限几个监控画面（大部分已被破坏或信号干扰），以及代表王建国生命体征和位置的闪烁光点。

沈砚紧盯着屏幕，手指在轮椅扶手上快速敲击，大脑飞速运转。王建国被困在交火中心，并且已经暴露，情况万分危急。常规的撤离方案几乎失效。

“小顾，交火双方的信号特征能进一步分析吗？有没有可能识别出具体所属？”沈砚问道，声音沉稳，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那丝压抑的紧绷。

“干扰太强了！他们用了高级别的战场通讯干扰设备！”小顾十指在键盘上狂舞，额头见汗，“只能捕捉到一些碎片化的指令，一方频繁提到‘清理场地’和‘回收货物’，另一方则更杂乱，有‘抓住目标’、‘要活的’这样的词语。等等……捕捉到一个短暂的清晰信号源，加密模式很熟悉……有点像……我们之前监控过的，那个叫‘何塞’的打手使用的频道残留特征！”

“是何塞的人？那另一方是谁？‘渔夫’？还是……”沈砚心念电转。如果是迭戈的手下何塞在“清理场地”，那另一方想要“抓住目标”的，目标是谁？是黑吃黑的对家，还是……冲着重生而来的自己这边的人？

“接应人员到哪里了？”

“距离预定接应点还有至少十二分钟！”小顾急声道，“建国哥等不了那么久！”

沈砚的目光扫过港口地图，突然定格在7号仓库靠近海岸线的一个点上。“小顾，能短暂恢复7号仓库背面那盏大型探照灯的供电吗？我记得你说过那条线路是独立的。”

“可以尝试强行切入市政供电网络的一个备用节点，但可能只有几十秒的时间，而且会暴露我们的操作痕迹！”

“几十秒就够了。”沈砚的眼神锐利起来，“听我指令。同时，搜索港口现在是否有正在进行消防演练或者预备出港的船只，特别是能制造大量烟雾或噪音的！”

……

码头战场，王建国被那名雇佣兵的火力死死压制在集装箱后，动弹不得。更多的子弹倾泻在他藏身之处，对方显然打算快速解决掉他这个意外因素。

就在王建国准备拼死一搏，强行突围的瞬间——

“滋啦——”一声，仓库背面高处，一盏巨大的、原本早已废弃的探照灯，猛地亮起！雪亮的光柱如同利剑，瞬间刺破了黑暗，恰好笼罩在王建国和那名正在射击的雇佣兵所在的区域！

强烈的光线下，那名雇佣兵被晃得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视线，射击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就是现在！王建国如同猎豹般窜出，不是向后逃跑，而是利用对方瞬间的致盲，一个精准的点射！“噗！”微声手枪一声轻响，子弹穿过光柱，精准地没入了那名雇佣兵的肩胛骨附近！那人惨叫一声，武器脱手。

王建国毫不停留，身形急闪，扑向不远处的另一堆货箱阴影。几乎在他离开原地的同时，更多的子弹扫射在他刚才藏身的位置。

与此同时，港口远处，突然响起了尖锐的消防警报声！并且，位于上风向的一艘货轮，仿佛是为了响应警报，拉响了汽笛，低沉悠长的声音划破夜空，同时甲板上释放出了大量的白色演习烟雾！烟雾顺着海风，开始向7号仓库区弥漫而来！

光线、警报、汽笛、烟雾……突如其来的多重干扰，让正在交战的双方都出现了瞬间的混乱和迟疑。视线受阻，听觉受扰，战斗的节奏被打乱了。

王建国心中一震，立刻意识到这是沈砚和小顾为他创造的绝佳机会！他不再犹豫，利用烟雾的掩护，朝着海岸线接应点的方向，发足狂奔。身后，零星的枪声依旧，但已经失去了明确的目标。

他穿过弥漫的白色烟雾，肺部火辣辣的，但脚步无比坚定。当他终于踉跄着冲出海雾，看到漆黑的海面上，一艘没有亮灯的小型快艇正静静靠在废弃码头边，船上的人向他打出快速登船的手势时，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纵身跃上快艇，快艇立刻发动引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之中。

临时指挥中心里，沈砚和小顾看着代表王建国的光点安全离开交战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接应成功！”小顾报告。

沈砚点了点头，但眉头并未舒展。这次救援行动虽然成功，但也让他们从完全的暗处，向前踏出了一小步。那个能调动专业雇佣兵、目标明确的第三方，究竟是谁？

卡塔赫纳的水，比想象得更深，更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