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弥漫的烟尘,照亮了她那身华丽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衣裙,也照亮了她那张带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的俏脸。
“……”应朝阳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少女擦完匕首,将其收起,然后抬起眼,看向应朝阳,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头地火蜥,我看上很久了。它的脊椎骨,是炼制‘幽影刺’的好材料。”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点天然的傲气。
应朝阳挑眉,抱着手臂:“所以?抢食?”
“谈不上抢。”少女歪了歪头,打量了一下应朝阳,目光在她那歪扭的卷毛小辫和朴素的月白发绳上停留了一瞬,“看你打得辛苦,帮你一把。不过,材料归我。”
“——嘿!这小丫头片子谁啊?口气不小!穿的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下手倒是又黑又准!”赤霓在应朝阳脑子里叫嚷起来,“问她叫什么!哪家的!师承何处!”
应朝阳没理会赤霓,她看着少女那身行动间依旧飘逸的繁琐长裙,忍不住吐槽:“你打架就穿这个?”
少女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像是被问到了得意处,轻轻扯了扯自己宽大的、绣满花纹的袖摆,下巴微扬:“优雅,永不过时。”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谁规定猎杀就不能穿得好看些?碍着谁了?”
应朝阳:“……”她一时竟无言以对。
“哼,强词夺理。”应朝阳最终哼了一声,走到巨蜥尸体旁,手中长剑一挑,精准地破开其头颅,取出一颗赤红滚烫、蕴含着精纯地火能量的内丹,“这个归我。其他的,随便你。”她需要这内丹的精粹来淬炼剑骨。
少女看着应朝阳利落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她点点头:“成交。我叫燕翎。”
“应朝阳。”
两人交换了名字,算是认识了。
燕翎不再多言,走到巨蜥尸体旁,开始熟练地分解材料。她那双白皙纤长的手指在庞大的妖兽尸体间翻飞,动作精准而高效,宽大的衣袖和裙摆非但没有造成阻碍,反而在她巧妙运用下,时而拂开血污,时而遮掩住某些精细操作的过程,竟有种奇异的美感。
应朝阳在一旁看着,发现燕翎处理材料的技艺极其高超,远超寻常修士,显然精于此道。
“——啧,手法专业啊。”赤霓点评道,“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像个顶级的……嗯,‘处理者’。小朝阳,可以结交一下,以后打架摸尸……啊呸,是收集战利品就方便多了!”
应朝阳嘴角微微抽动。
很快,燕翎便利落地将最有价值的材料取下,收入一个精致的储物袋中。她站起身,衣裙上竟没沾染多少血污。
“好了。”燕翎拍拍手,看向应朝阳,“你要去何处?”
“回宗门。”应朝阳收起内丹,“你呢?”
“我也回去。正好顺路。”燕翎很自然地说道,仿佛她们本就是同路。
于是,两人一同御空而起,离开了依旧灼热的黑风岭。
一路上,应朝阳飞得迅疾如火,燕翎却始终能轻松跟上,她那身华丽的衣裙在高速飞行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招展的战旗,引得下方偶尔路过的修士纷纷侧目。
“你每次打架都这么……显眼?”应朝阳忍不住又问。
燕翎飞在她身侧,闻言轻笑一声,语气带着理所当然:“当然。实力足够,为何不能显眼?难道非要穿得灰扑扑的藏在阴影里,才是高手风范?”她瞥了一眼应朝阳简单至极的衣着和那根发绳,“倒是你,明明长得不错,天赋也好,怎么打扮得如此……朴实无华?”
“麻烦。”应朝阳言简意赅,“影响出剑速度。”
“那是你不会选料子和款式。”燕翎反驳,“上好的冰蚕丝流云锦,水火不侵,尘垢不染,自带清风阵纹,怎么会影响速度?改天我带你去‘霓裳阁’逛逛,给你挑几身……”
“——不去!”应朝阳立刻拒绝,头皮发麻。她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燕翎那种繁琐衣裙的样子,简直可怕。
“啧,没趣。”燕翎撇撇嘴。
两人一路斗嘴,速度却丝毫不慢。
赤霓在应朝阳脑子里看得津津有味:“哎呦,这小姑娘对你胃口!比宗门里那些木头疙瘩有意思多了!她说得对!小朝阳你是该打扮打扮了!小姑娘家家的,整天不是白就是红,要不就是宗门制服,审美忒差!”
应朝阳直接屏蔽了脑内的噪音。
回到宗门附近,两人落下遁光。
“下次有这种好猎物,可以叫我。”分别时,燕翎很是自然地发出邀请,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对战斗和“收集材料”的纯粹兴趣。
应朝阳看着她那身依旧一丝不苟、华丽夺目的衣裙,再想到她鬼魅般的身手和狠辣的匕首,一种极其怪异却又莫名和谐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点了点头:“行。”
看着燕翎身影消失在山门处,应朝阳才转身离开。
“——怎么样?这朋友交得不错吧?”赤霓又冒了出来,“实力强,手艺好,虽然穿得花里胡哨,但人不矫情,关键是有趣!”
应朝阳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怀里那颗温热的内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或许,有个这样的“狐朋狗友”,确实不算坏事。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根月白的发绳随着她的脚步,在肩头轻轻跳跃。百年的时光,似乎正以一种更加丰富多彩的方式,在她面前缓缓展开。而关于“转世”的谜团,此刻还远未到揭晓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