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冷静的站在那里,他的气息几乎都消失了一般,就那样无声无息,没有一点感觉的样子,问了一声:“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般......”
老人家答道:“就是一个老太婆子罢了!”
“你可不是一般的老太太......”
“你杀过人!”
前后两句话中间,几乎没有停歇,并且十分肯定,更重要的是第三句:“是在战场上,对吗?”
老人家回头,她眼中出现了震惊。
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江河冲着礼貌的笑了笑:“我没有恶意!所以你不需要问我怎么知道?如果非要一个答案,我只能告诉你——我认识很多上过战场的人,他们和你,有着同样的被鲜血洗礼过的气息!”
......
那句话是打开一段秘密的阀口,缓缓拧开。
“我参加过半岛战争、当过医疗队长、也用过几天的枪。那个时候的我刚过了十九岁的生日......”
方青奶奶回忆道:
那是一段刚刚稳定下来,本以为就能过上好日子的岁月。
战争再度敲响了东海岸和平的大门。
长期处在战乱中疲惫不堪的人们不得不再度端起了他们手中的长枪。
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更加凶悍的对手。
他们有西海岸的列强,也有新海岸来的野兽。
而我们这一边拥有的只有意志,坚持到战斗胜利的意志。
在浩浩荡荡长河中,无数年轻的生命涌向了半岛,在那里多少像方青奶奶当时那样年轻的人儿把命留在了那里。
他们去时是那么的雄姿英发、回来的时候,或是骨灰,或是仅剩下的吊牌......
那是一段不甘屈辱的人们争取不再被欺负的战争。
也是一段值得被历史铭记的岁月......
......
在那简易的板房里面、摆着各种生活用品,包括锅碗瓢盆。
还有一张仅能容下一人躺下的床,小方青说她和她奶奶就挤在那上面睡觉。
小方青从床底下找出来两个破旧的小马扎给江河和她奶奶一人一个坐下之后,方青奶奶便继续讲道:
“如你说的,我在战场上杀了人......一个新海岸的大兵。我记得他个头有一米九那么高,壮得跟一头牛一样。他一拳就把我撂倒地上,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是上天怜悯。我在慌乱中捡到了一把带刺刀的枪,插到了他的心口......”
“即便是隔了几十年过去,那场面每每想起,就跟昨个儿刚发生过的一样......”
望着方青奶奶那充满回忆的双眼,江河指了指她锁骨那里的伤疤:“那道刀疤应该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吧?”
“对!”方青奶奶点点头,并顺便回答了江河:“手臂上的伤是被机枪咬到了,运气好,整只手留了下来,但......以后却动不了手术刀了......”
再然后她在战斗胜利后,回到了家乡。
她没有向任何人讲起过她曾经上过战场,她选择无名无姓的在一家工厂里面做一个简单的工人。
没有人知道她过去的历史,只知道她是一个好人,一个不喜欢劳烦别人的好人。
......
可是好人又怎样?
她晚年迎来的生活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房子被无情的挖掘机推成了废墟。
她经不住问道:“我从没有怀疑过这个我们曾经心甘情愿去为它争取胜利的国家,只是这些蛀虫把这无数人用鲜血换来的美好啃食的千疮百孔......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江河清楚这个世道,这个人间太多的人儿早就将‘好人’这个称呼当作了贬义词。
这不仅仅是对他们自己的一种侮辱,也是对神明的鄙夷。
造成这样局面的原由,人本身有责任,而神也有......
......
所以,这家店出现了。